第一节br凌晨在工地上指挥工人卸脚手架时拳

文章来源:新竹文学网  |  2020-05-03

【第一节】

早晨在工地上指挥工人卸脚手架时,接到刘金的。说他1早就把桑文珠“绑架”到白云山农庄,叫我晚上务必去吃饭,另外他马上再喊胡宁一、张苏鲁、沈杰等一干人。

说真的,为桑文珠接风一事,早在他出狱前就酝酿过屡次,可他回来后,就是没有空。定下的几个日子都给他推脱了,有时是当即回的,有时是临时打来说确切走不开。也没办法,各个口子都要请,各类朋友的面子都要给,咱自家兄弟只好往后挪一挪。这话也有道理,谁叫咱们是铁哥们呢?

上面这几个人当年都是从棠镇考进县城中学,后来工作又都在县城。除刘金是顶职的,别的都是中专或大学毕业后分配回来的,这也算是难得。

固然当年一同考进县中后来也在县城工作的还有邱其石。虽然邱其石这两年也在县城生活,不过大家聚会时总是小心翼翼的避开他的名字,尽可能忘记这个人。

下午到家后,脱下工作服,冲了一个热水澡,换了一身笔挺的西服。妻子小樱又叫我把脸刮干净,并亲自为我头上上了保湿摩丝。

“这才有企业家的风度,也不至于在桑县长和别的老同学眼前丢人现眼。如果肚子不这么凸出来,还真是一个帅哥。”小樱一边帮我喷摩丝一边调侃。

“老了,不行了,都是快抱孙子的人了,还帅个屁!”我感到这几年头发明显少了,而且还出现了一星半点的白发;“哎!早生华发,只为那一罇还浖江月。”

小樱把她亲手擦好的皮鞋递给我,问道:“身上钱带足了吗?别在那一帮势利鬼眼前像个小瘪三。”

“足够了,老婆大人,这是去吃饭,又不是去送礼,带那么多钱干什么呀?你不怕我找 ?”我有点不解。

她从卧室里有拿出一扎带封纸条的钱,大概是一万的吧,塞进我公文包里:“找 ?好呀,你放心找,钱不够老娘给你送去。”用手指导着我额头说:“看你是活腻歪了。注意酒别多呀,每次回来都像死猪一样。”

“是,遵命!”我下楼开车向白云山农庄开去。

提起桑县长,我对他除同学情谊以外,更多的是感激。

那年下岗后差点没饭吃。刚做生意,一抹黑,看着忙得热闹轰天的,就是见不到钱。春节前,货款要不回来,债主天天堵门,连小樱的首饰都卖了,总算把那些如狼似虎的讨债鬼打发走了。除夕那天,家里空空如也,只剩下牛牛聚宝盆里的一个一元的硬币。那天忽然想到,老祖宗真是聪明,造字怎么造的这么绝,一个“家”里面只有一“元”钱,就是一个“完”子。

从父母亲那里弄来一点米和肉,总算是把年糊过去了,可牛牛开学的学费成了大问题。父母亲差不多是家徒四壁,再也不好意思开口,只好硬着头皮到学校赊账。

那位温顺漂亮的女教师瞪着眼睛看着我,愣了半天才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天晓得,她居然同意了!不过事后听说是她自己掏腰包先垫上的。

那年从腊月底1直到牛牛开学,小樱都是长吁短叹,哭哭啼啼躺在被窝里的。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牛牛开学后没几天,桑县长,不,那时还是桑局长打来:“老同学,听说你做生意了。年前太忙也没帮什么忙,现在手头有一批花旗木的指标,你过来拿一下吧。大忙帮不上,补贴补贴吧。”

我一溜烟跑过去,他开了5立方的单子,叫到棉花堤仓库去提货。

我捏着计划单子到棉花堤还没进门,就给一个黄头发年轻人每立方加价500块买走了。一转眼就赚2500块!他奶奶的比我辛苦一年赚的还多,没出息的我当时鼻子酸酸的真想哭。

没回家我就到学校把牛牛的学费240元还给了那位漂亮的女班主任。

回到家,看着崭新的钞票,小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张罗着到超市买了一些礼物送到桑局长家。

以后,桑局长时不时批个条子;再后来他做了县长,我在他推荐下涉足了房地产行业。就这样一步步混得个人模狗样的,房子也买了三套,车子不知道换了几部。

天有不测风云,大前年桑县长被一个小女人举报,先是双规,后来判了6年。好在他表现好,上个月就减刑回来了。

【第二节】

到了白云山农庄,停好车,一名高挑的迎宾 直接把我领到了888房间。我笑了,看来这次刘金是要花血本了。

刚到门口,就听进里面笑声喧哗。1进门,奶奶的,一个不少。

“桑县长,桑县长,你可是想死弟兄们了。哈哈,比上次看到时又白又胖了。”我快步上前握住桑县长的手。

“哈,哈,哈,”桑县长起身朗笑道:“他娘个X,不让老子在里面享福,硬是把我撵出来了,哪有那儿舒服呀?”

桑县长这个话不是吹牛,他在龙尨监狱时我去过三次,除第一次是在会客厅见面的,后面的两次都是在他的小套间里。虽然说面积不是很大,但也独门独院,里面生活用具一应俱全。从那食品柜里半瓶法国红葡萄酒就能看出小日子蛮滋润的,报纸电视因特那是不用说的,听说还可以找 。

“桑县长,你可不是享清福的命,你要带领着一帮穷弟兄打江山呀!”我扶着他坐下,自己也挨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你来得正好,刚才我说到他们那里打工,做个看门的也不让,金老板,你工地上要看门的吗?”桑县长用他那细长白净的手指从眼前茶几上的软中华盒子里打出几支,扔给每个人,自己也夹住1支。

我接过烟,说道:“好呀,正好我前几天招了一个女大学生,那就叫她陪你一道看门。哈哈,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简称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我话还没说完,胡宁1抢过说:“那明年就3个人给你做门卫了,你小子会算账,划得来,这小家伙还一定是高智商。”

“不行,不行。”桑县长笑着摇摇手:“金老板好恶毒呀,叫我们老桑家世世代代做他金家的奴隶,不行,不行。”

张苏鲁凑过来给桑县长点上了烟,说道:“别说那没用的,桑县长,桑老板,你就开一个大公司,就是《政治经济学》上面叫做托拉斯的那种,咱几个兄弟都属于你的分公司,你就是领头大哥。”

沈杰侧过身子,说:“桑县长,现在房地产差不多到头了,实业更别说了,都是亏本的买卖,这时候做矿产最有前途,咱们县的凹凸棒土刚起步,是朝阳产业,你牵一个头,用不了三年,咱们把全县的凹凸棒土给包圆了。我们就围着你转了!”

“围着我转?哈,哈,我不成了 的裙子?不干不干。”桑县长两只雪白的手掌使劲的摇晃。

“怎么弄成像开董事会?今天喊你们来饮酒,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一点不解风情,尽是铜臭味。”刘金笑骂道,又扯开嗓子喊道:“服务员,人到齐了,上菜!”

门开了,进来一个一头乌发的俊俏姑娘,问道:“刘总,走菜?”

“嗯。”刘金点点头。

“别是大刘想吃独食,把桑县长包下了?”胡宁一笑道。

“大刘也别说我们俗,桑县长这宝贝疙瘩说不定早被人瞄上了。我们都是好兄弟,这资源也得用在咱兄弟身上,都是撒尿和烂泥出来的,也不会有个过河拆桥或翻脸不认人的时候,做起事来爽手、放心。桑老板,你说呢?”张苏鲁为胡宁一帮腔。

“是有几个人和我谈过生意上的事情,但星换斗移事过境迁了,再说我也没有那份雄心壮志,我是打算回家种田读书,过两年就含饴弄孙了。”桑县长摊开手摆出一脸苦笑。

“只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吧。”我说道。

“好了,菜上了,大家入席饮酒。”大刘吆喝着大家入坐,把桑县长拉到了主位。

入座后,每个人后面齐刷刷的站着一个着装的女服务员,被桑县长赶走了:“今天是老同学聚会,说话没边。你们都出去吧,把门带上。”

刘金亲身斟酒,上满后大家共同向桑县长敬了一杯,之后就自找对象捉对厮杀起来。

几十道菜上来以后,可我总觉得没有对胃的,真有晋人何曾对着每顿几十万钱的菜肴没有动筷子的动机。

席间,桑县长接了好几个,大多是邀请他吃饭的,有时他在席上就回答,有时“嗯嗯”两声就起身到里间的卧室里接,并且关上门。

两杯酒下肚,胆子就大了,一次沈杰红着脸在桑县长回席时问到号子里的情况。

桑县长其实不忌讳,像一个凯旋的战士讲述他的勇敢壮举。虽然途中由于接中断两次,但前后贯穿起来还算完整。再加上他叙述的生动,真是不乏精彩。

【第三节】

桑县长在号子里也就两天半,后来的三年时间是在单间里的。并且从一类单间进入二类单间,后又到三类,惋惜他出来早了,四类单间还没有机会享用。

刚进大号的那天晚上,他曲肱刚要入眠,一个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皮肤黑黑的室友走过来,用大脚丫踩着他的肚子,手里掂着一块簇新的肥皂,嘲笑道:“朋友,起来洗洗你身上的官气,把这块肥皂洗光了再来挺尸。”说着把肥皂扔到铺盖上。

桑县长知道这只是一个小角色,真正的大佬在后面,应该就是最里面的那个长着一张像鸟喙一样嘴巴的人。他接过肥皂,压在枕头下面,冷冷的说:“才一块?事不过三,你拿三快来,连洗三天,洗的不好听任兄弟们发落。”

“哎哟!有种!会犟嘴了,哈哈。”那人脚下要用力。

桑县长猛地一翻身,侧睡过去,让他踩了一个空。

“阿3,回到你铺上晒尸。”那个鸟嘴的人低沉又威严的命令到。那个黑大汉悻悻的回去,嘴里嘟哝着:“不信还治不了你。”

第二天晚上,那家伙又送来一块肥皂,桑县长把它塞进枕头里,然后呼呼大睡了。

第三天,没等到那家伙送肥皂来,桑县长就调到了一个简易单人间。据说是吴副市长打给监狱政委的。

从一类套间到到二类去,得益于他帮三支队销售了一批茶叶。

进了单间就可以不用到车间或山上干活,呆在屋子里就看看书看看报纸。一天上午,3支队王队长来找他销茶叶,递给他一张清单,写有一长串名单。桑县长在自己的名字后面看到数量200斤,价格600元。

桑县长也不吱声,用签字笔在600后面加了一个O,然后挥洒自如的写了一个纸条。说:“你去吧,销动销不动告诉我一声。”

两天后,王队长老远就喊道:“桑县长,桑县长,今晚请你喝酒。”风风火火的进门后,把一条大中华扔到床上。大声嚷道:“妈的,真笨!这么多年一直把6000块一斤的茶叶当600块钱卖。要不是遇到你老这个高人,这冤大头不知道做到哪天?我已经和头说过了,明天就搬到后面的20 室。今后还望桑县长多多关照呀!”

从二类房换成三类房是去年年底的事情。一天晚上,黄政委和他喝酒,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像有什么心思,几次欲言又止。

桑县长在劝了几杯茅台以后,单刀直入:“黄政委要是相信我桑某人的话,有甚么事情无妨告诉我。”

“怎么说呢?还真不好意思开口。”黄政委还是犹豫。

“没事,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做缩头乌龟。”

“哎,也是我那小姨子,人比草贱心比天高,拉拉扯扯揽了几个工程在手上。这不快过年了嘛,一帮穷农民工天天盯在屁股后头要工资,昨天来向我哭诉。你说我这拿騃工资的有什么办法呢?几万块存款一起给她也不够塞牙缝。”

“哈,哈,别的不好说,这钱还真不是问题,没有一个多也有一个少,利息就算了,到时候把本钱还给人家就行了。不知道要多少?”桑县长端起酒杯碰了过去。

“500万。”黄政委眼里闪着亮光。

“不多,不多。”桑县长摇着雪白的手说道。然后从写字台抽屉里拿出一张纸,笔走龙蛇般写了几行字,交给黄政委,叫他找城市信用社的周行长。

那晚他们两喝了两瓶茅台。

张苏鲁仿佛对这司空见惯的官场应酬不感兴趣,在桑县长又一次回席时,问道:“听说号子里规矩很多,等级森严。你讲讲这方面的东西,也让弟兄们长长见识,万一那一天进去了也不摸门角。”

“乌鸦嘴!”我们几个人同时骂道。

桑县长呷了一口XO,晃着杯子说:“我在大号里也就两天,具体不太清楚。但就我们那个号子,每天起床铃一响,阿3还有几个人立即给老大捶腿松肩穿衣服,洗脸水打好,牙膏挤好。你们别笑,能做到这些的,不是一般人物,相当于号子里的副职吧。”

“听说有甚么下马威的事情,是真的吗?”胡宁一敬了一杯酒之后问道。

“这是规矩,叫我洗冷水澡就是我们那个号子新成员的必修课,像上说的躲猫猫估计也是别的地方的规矩,总之各个号子有自己的特点,听说有个号子里叫新朋友喝啤酒。”

“还有啤酒喝?”我有点不理解。

“哈,哈,就是每个人往脸盆里撒尿,叫新来的家伙喝掉。有些厚道的就撒少一点,有的不厚道的,不但撒的多,还往脸盆里吐痰……”

桑县长还没说完,我胃里的东西直往外翻,想吐,装着接的模样走出了包间,直到大门外。

外面的空气很清新,我深深地吸了几口。天上的星星在闪烁,半个月亮挂在东边的山头山。

忽然在银杏树下,借着停车场朦胧的灯光,我看到了一个人影,好像是邱其石。

共 7 28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这篇小说,有点聊斋志异的味道,不知道该要生气,还是悲痛?该是慨叹,还是无奈?小说的题目是《邱其石》,但作者却是用很大的篇幅,讲述着一帮哥们为了出狱的桑县长接风洗尘的情景。那情形,可谓是山珍海味,更有珠光丽影。这些尚且不说,但是这帮哥们的谈话内容,他们的友谊见证,无非是相互帮忙,利用职务之便,以权谋私,做的,尽是裙带关系下的黑色交易。难怪,那个桑县长会坐牢,也难怪,他能在牢房里也能呼风唤雨。而最关键的人物,几乎是蜻蜓点水般的只被作者提了一下。酒酣之余,“我”出来打,看到了邱其石,回家路上,又看到了邱其石,然后是,邱其石的女儿打来讲,邱其石死了。邱其石是如何死的,是一个谜,又不是谜。这样一来,小说便给我们留下了一个非常大的想象空间,很明了,又一团迷雾。这样的构思,着实奇妙,很悬疑的模样,却有那么深刻的寓意。欣赏,倾情推荐。——:哪里天涯 【江山部·精品推荐1 112 0020】

1楼文友:201 - 18:49:51 问好作者,感谢投稿江南社团,祝创作愉快,并期待更多精彩出现。

回复1楼文友:201 - 14:40:06 谢谢老师鼓励!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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