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燕君先做好类型再超越类型

文章来源:新竹文学网  |  2019-10-21

众所周知,天下霸唱的代表作《鬼吹灯》曾风靡华语世界,之前的作品无一不是延续着古...

很长时间以来,刘心武与《红楼梦》这个标签一直形影不离,他并不抗拒“红学家”的头...

先表个态。我自己是非常地热爱通俗文学的。对于我来讲,我们说的精英文学,给我的最大的激动可能在于头脑和心灵。但是,我必须得承认,我从小的文化结构里面,通俗文学,尤其是大师之作,比如说金庸小说,给我的激动在于身心,那个肉长的心。它对我的情感结构、基本价值观都有深层影响,应该说,更是通俗文学教我怎么做人。所以刚才天下归元谈的那一点,我特别赞同,你的书是奔着谁去的,这一点很重要。我是建议,你要重视的是你的铁杆粉丝,你的精英读者,不要太在乎职业读者,因为职业读者要以他的职业为基准来进行阅读的。但是,你真正跟你进行深入交流的,是你的铁杆粉丝,真正能跟你进行写作交流的是你的精英粉丝。刚才福民兄的困惑和忐忑,我也深深地怀有,我老想,我有什么资格坐在这儿?读得太少了,对络文学没有一个全面地了解,怎么能跟大家交流呢?所以,首先就是先表一个忠心。现在读的络小说里面,我感受最深的是除了阿越的《新宋》外,就是猫腻的两本书,一本是《间客》,一本是《庆余年》。前两天,在读到特别高潮段落的时候,我油然生一种特别温暖和感激之情,我当时就下了一个决心,我就想,我永远要对于这些给我的生命真正带来温暖、光明的书心存感激,,不管它是精英文学,通俗文学,还是络文学。不能享受完了,哪天一开研讨会,一抹脸,又一副不咸不淡的专业面孔。忠实于自己的阅读感受,这是我个人首先要守的批评伦理。

言归正传说《新宋》了,《新宋》是我比较早的关注的一部络文学作品,在开这个会之前,我已经买了三本《十字》了。刚才见到阿越,还请他签了名。不能算粉丝,也算个热心读者吧。在“西湖类型文学双年奖”推荐的时候,我推荐了《新宋》,写了一个推荐词,是这么写的——

当代历史系研究生石越穿越时空,回到王安石变法时代的北宋。这个怀有现代眼光的年轻人,很快找到了他独特的人生意义,那就是以现代的理念影响封建时代的帝国,让这个在历史上文化昌明而武功孱弱的朝代,成为华夏历史上荣耀的起点。因此,他著书立说,以现代理念解儒家经典,进而办学校,办实业,办报纸,再受召为官,厉行改革,将一己的影响力推至全国。石越立志要带来的变化遍及政治、经济、科技、文化各个方面,因此这本穿越小说就具有了此前同类小说很难具有的规模,那对于作者的历史知识和眼光是极大考验——而《新宋》的难得之处即在于,除石越的时空旅行是凭空而来,其余所有细节,无不其来有自,严谨程度不亚于金庸武侠之于历史背景。以现代侵入古代,似乎是穿越小说的本分,但是很少穿越小说有《新宋》这样庞大的野心:同类小说中,现代的个人很容易就淹没在历史的庞杂当中,而《新宋》则是以现代笼罩历史,提前完成着十一世纪中国的启蒙运动,这堪称其“新”的一面的看点。而石越在古代为官为相,遭遇种种权谋争斗和人情往还,《新宋》同样将其中的细节与悬念做得耐心细致,这是中国传统小说最为擅长的技艺,《三国演义》、《红楼梦》莫不以此见长,可算是这部穿越小说“旧”的一面的看点。这“新”“旧”两方面熔于同一部小说,使《新宋》成为络“穿越文学”中有独特地位的“新历史小说”。

这个作品为什么让我特别感兴趣呢?我觉得它是“穿越文学”里面,尤其“男穿”里非常有代表性,并且带有奠基性意义的作品。“穿越”有“男穿”和“女穿”,“女穿”基本是言情,那“男穿”背后的动力是什么呢?有个人欲望,也有民族欲望。在《新宋》这样的“男穿”小说背后,是大国崛起的民族主义情绪,这种讨论在强国论坛、天涯论坛,在我们大大小小的饭桌上被天天讨论着。出现这么一个穿越到王安石变法时代的小说,真棒!为什么呢?一旦穿过去了,所有在现在不能谈的都可以谈了,所有不敢想的也可以想了。这本书的主题很吸引人,就是以一个带有现代思维的年轻人到了北宋时代,这个时代在今天中国的大国崛起梦的目光之下,不再积贫积弱,它甚至是中国资本主义发展的初期,它可能是当时放眼世界,比罗马帝国还要强大的最伟大的文明。于是,我想在小说中看到一种历史撞击。我们熟悉王安石变法的背景,我们知道王安石变法有很多变法属于未来,所以流产了,但是同时也有王安石本人的个性问题,所以失败了。在小说中,我们可以不可以以历史的后见之明回到那个时刻,再以石越的权谋智慧妥善地完成这项改革,完成一场中国十一世界的启蒙运动。在这样的一个撞击之中,历史的知识就变得格外重要。因为只有对当时的历史、政治各方面的典章制度有真实、切实了解的时候,这个撞击才有思考价值,它才不是简单的YY。如果说,代表今人的想象力的石越是一只拳头,只有作者笔下的宋朝坚实得像一块石头,撞击出的《新宋》才最有理性的火花。这是我最期待看到的。

看《十字》的时候,我的感觉还不错。石越这个人物在慢慢树立起来,他的抱负也在有条不紊地展开。但是有一点不满足,就是这个小说,人物还是有点闷,人物形象基本上立起来,但还不是特别的生动,我特别希望看到的是这场改革真正落地的过程中所进行的非常复杂的权谋较量。所以,我期待下一本《权柄》,我期待着这个故事更坐落到中国的历史,尤其坐落到中国的政治、文化,宏观的政治和微观政治之中,把这样的一种理念做到中国的血肉的功夫。

或者抱着这么强烈的预期来读书本身就是有问题的。老实说,这次读《权柄》,我的感觉就是,晕了,完全找不着状态了,我什么都抓不着了,不知道作者到底要做什么?一直翻,一直翻,翻到后来终于明白了,原来《权柄》写的不再是宋朝的故事了,写的是西夏的故事了,写的是一个华夏文明怎么辐射四方的故事了。这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很遗憾,我觉得上面还没有写透呢,但是现在转移到外夷去了。小说一开篇就是一大帮不认识的人,类型小说的一个最大特点,是一定要从熟悉处入手,把你带进去,再给你意想不到的风景。你先得有认识的人,比如,在《十字》里,王安石我们认识,司马光我们认识,等石越这个人物慢慢立起来后,他再带其他的人进来。《权柄》的感觉是,一进去,一大帮全不熟悉。用心看,认人,了解人物和人物之间的关系。就我的阅读感觉来说,这里的人物,没有塑造得特别漂亮,没有一个抓我的。所以我的感觉是,和他们一直半生不熟。西夏这边刚熟一点,又转到契丹那边了,又一大帮生人。石越好久都不出来,出来一会儿又走了,这个人物没有再深化。刚才福民兄说的,他说如果不说是一个穿越故事的话,好像是一个历史故事,这就说明什么呢?说明石越这个人物身上的现代性不足了,你在这里看不见一个现代的理念和一个传统历史结构的全面碰撞了。这一点对我而言十分致命,我阅读的主要兴趣通道就被斩断了。这样我就进不去了。说实话,《权柄》我没有进去。但是为什么我没有进去,还敢在这儿说呢?我就故意没进去,为什么呢?这是我最近在文学阅读中坚定起来的一个的态度。

在我看来,文学,一定得有抓读者的那只手。你要不然以高端的趣味抓我,家国大事,形式探索,都行;要不然以低端的趣味抓我,悬疑言情也行啊。但是如果你不抓我,让我以职业精神去抓你,对不起,那就算了。我这么说可能也是有情绪,因为这么多年读文学期刊,我确实觉得受够了。很多作品你真进不去,作者写作时心里没有读者,就是自我表达,我成为特权式写作,或者撒娇式写作。但是你还得硬着头皮进去,你还得使劲琢磨,为什么这么写?哪儿没写好?到底要干吗?到底什么意思?现在转到络文学,还让我受这个,那我不受了。

我这么说可能很对不起阿越啊。我倒也不是不遵守职业本分。你可以不抓我,我可能不是你的粉丝,但我得看你能抓着谁,你抓着他们什么了。现在我看来,小说原来最强的抓人的管道截断了,其他几个管道都不太强。为什么呢?阿越为什么要这样啊?他本来已经开了一个好头,为什么要这么写啊?后来我又找来《十字》的的前言看,我觉得在这里面你反复谈到了一个问题,说这部作品当中一直有一个问题在争论着,似乎永远没有答案,这是一部什么小说?架空小说、科幻小说、历史小说、权谋小说…,科幻小说是你喜欢的,你说它是设计一个平行的世界,就是说一个人是如何的能够因为他个人的作用改变一个社会的,这个我喜欢,是我特别想看的一点,可惜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到了西夏的时候就没有了。接下来你说你不喜欢影射小说和权谋小说的说法,你说这是巧合。我不管这是不是叙述策略,但我特别希望它是一个影射小说,因为它要投射的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思考,这也是我想看见的。但是我相信,我也承认这都不应该是最重要的特点,我喜欢你说的是,你希望它是一个历史小说,因为这是有一个新的历史感,当然肯定不是原封的。于是你说有的人说《新宋》就是一篇论文,你说不会吧,我希望它是一个不错的故事。那么我想说,这本书,如果要让我替你出主意,可能是一个特别不成熟的门外汉的想法啊,我觉得这本书的核儿就应该是一篇论文,有着论文的硬度,提供一种新的历史观。但是这个论文只是这个小说的骨架,这个小说一定得有肉身,你所有的历史观都必须体现在情节上,在人物上,在跌宕起伏和爱恨情仇上,这个小说里一定得有爱,一定得有我们爱的人,我们关注的人,否则没法完成这个新历史观的叙述。这就是通俗小说最讲究的“道成肉身”。道是新历史观,这是你最牛的地方。在络文学界,很难有人能有这样的一个核,但是这个核如果没有文学的肉身,我不如去看你的论文。

从的你《十字》的前沿和《权柄》的阅读感受,我猜测你对类型文学有一种非常矛盾的心理,你好像觉得应该承认自己是类型文学,并且要为这个类型文学的发展做出贡献而感到骄傲。但是好像多多少少一直又怕自己是类型文学,一直想离开类型文学。所以才会斩断那么多的通道,那么多的快感通道,为了做得不像类型文学,为了超越类型文学。这是我的一个观点,肯定也有很多人不同意,可以讨论。

今天中国的络文学是以类型文学为主体的。这里我想说的是,对于类型文学而言,类型化是本分,不是原罪。类型是什么?类型不是一个预设,类型是一个总结。我们现在的这些类型,没有一个是预设出来的,刚开始哪有什么言情、悬疑?哪有盗墓、穿越?根本没有,只是出了这么一个小说,大家喜欢看,又出了一个小说,又有人喜欢看,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有一个类型的出现,就会有一套成规惯例来进行这个叙述。在传统类型的基础上,每一种新流行文类的出现显示这一种社会心理趋向的出现。比如,先有“穿越”,又有“反穿越”,“种田文”,为什么呢?因为时代的流向又变化了,人们的心理变化了,有着说阅读心理有逆反了,一定得有一个新的小类出来了。所以它是总结,不是规定,但是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就形成一些套路。类型化其实有一个好处,它保证你的作品及格,你如果遵守了这个类型的成规,你不一定写得好,但是你写不坏,你总能够有通道,让读者进来。在这个意义上,我觉得对类型不应该避讳。每一个类型都在积累一些非常好的专门经验。如果是大师的作品,雅俗共赏的作品,一定在底部充分具备了类型文学的特征,他是类型文学当中的高手,他还可能不是一个类型。超越类型显然是阿越的一个抱负,他说可能这个小说既是历史小说,又是科幻小说,又是穿越小说,这很了不起。但是我觉得应该先做好类型文学,超越性的类型文学只能出现在出口而不是入口,不是拒绝进去的,而是进去又出来的。

另外,我想谈谈文学性的问题。学院派批评家谈络文学通常会谈到提高文学性,这也确实是我们的任务。但我在这里想说,第一,文学各有标准,纯文学有纯文学的标准,络文学有络文学的标准,不能以己度人。并且我想强调,对于络文学,文学性不仅是修辞,不仅是知识,文学性首先表现在这个作品的结构、情节、人物,就是跌宕起伏、爱恨情仇。

在这个意义上,我可能想提我的一个看法,一个建议,我自己的感觉,我觉得络文学最了不起的是它的机制,读者、作者一体互动的机制,它是非常严酷的,但是又是一个非常有效的机制。,当络文学已经涵盖了大量的读者,只要内部机制健康、公平,它的读者面越来越广泛的时候,我们一定要相信那个机制,不一定是点击率最高的作品一定是最好的作品,但是在络上真正红的作品必有抓人之处,必有出新之处,否则的话大家不可能来推它。在这个意义上,我们确实应该更多的信络文学自身的推荐系统给我们推荐的作品。

总的来说,我觉得阿越确实是有非常好的史学功底,这在目前的络文学作家中可能是数一数二的。我的建议是,要抓历史的魂儿,不要让史料把你捆住了。我的感觉是你现在大量的功夫在于求证历史的细节,但那些史实反而把你捆住了。这些史料捆住当前明月是没办法的,他在《明朝那些事》里也在回答当下人的时代焦虑。他只能用史料剪裁的方式。你不同。你抓住中华文明的魂,再拿现代文明的魂去撞,史学的功底让你脚踏实地,文学的特权让你天马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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