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我坐在坟墓前

第十四章 “我坐在坟墓前，抱头痛哭！”

刚开始看到蜷曲着身子面向路口侧躺在树底下的她时，我欣喜若狂，毕竟，终于找到她了。我以为她或许只是睡沉了，才没有听到我的呼唤。于是，我蹲下身子，爱怜地拢开她遮住了面部的长发，却惊然发现，她的两只眼睛从眼眶里凸了出来，嘴巴张得很开，整个脸部形状已经被完全扭曲了。我的心从快乐的巅峰跌落到了伤痛欲绝的谷底。我失控地跪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苍天啊！如此年轻的生命竟然已经停止了呼吸，她的身体虽软但却没有了温度。我用虚脱了的身体抱着浑身浸满鲜血的她，静静地坐在树下，那时那刻，我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是痛了，除了眼泪无声地往外淌，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发泄我的伤痛，再说，我也不想发泄，我要让自己就那样麻木着，来惩罚我没有守护好绿萝的罪责。多么傻的女人啊！有勇气割腕自杀，为什么就没有勇气与病魔持续做斗争呢？水果刀切入皮肤的那一刻，她该要做何等内心挣扎才能割得下去？从第一滴滚热的鲜血流向体外的那一刻起，她该经历怎样的痛苦才至于面部表情如此恐怖？从自杀的开始到断了最后一口气的过程中，她会害怕到何等程度？我不敢往深处往细处想，否则，若不是想到她无依无靠的儿子，当即，我真想一头撞死在树杆上，尾随她之后，共赴前途未卜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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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样，我抱着她的遗体，边回忆边哭泣，边哭泣边痛苦，到后来，泪也干了，思想也空洞了，一个活死人，抱着一具灵魂已去天国的遗体一直到天色大亮。天亮后，我打电话叫我的员工弄了付担架，将绿萝抬下了山。而我，由于身心俱疲，已无力行走，由员工们轮流背下红艳山。依据绿萝生前的意愿，我将她的骨灰盒葬在了红艳山山顶上的那棵最大的老年松树底下。松树孑然独立，绿萝也很孤单，就让她们彼此做个伴吧！下葬她的那天，除了她的父母和儿子、我的员工，我没有邀请其他任何人送葬。至于她的丈夫，除非他自己过问，否则，我永远也不会把这个告诉他。毕竟，他已经对他的家庭、他的女人、他的儿子不闻不问太长时间了，他根本没有资格收获这个。

这是绿萝自杀那晚写给我的信息，只存在了她手机的草稿箱里，她一心求死，害怕我去救她，根本没想过要把此信息发给我。这是后来整理绿萝遗物时，我亲自发过来的。”黎井将手机递给了我，我开始逐字逐句地细读那条信息：黎井！不得不说再见了！因为你的出现，我才尽最大的努力，活了更长的时间，可是疼痛愈来愈烈，我再也无力与病魔做斗争了。你带给我的很多，也很珍贵，足以让我在有恶疾缠身的状况下，还能喜欢上这个世界。但我不会跟你说‘谢谢’因为我们彼此相爱，我接受你对我的好，只不过是在品尝爱情的果实罢了，但金钱除外。我走后，小超就拜托你照顾了。还有，最后一次深吻你！”这样的信息，倒不像是什么临别，倒有些谈情说爱的味道，绿萝女，真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怪不得黎井对她念念不忘。绿萝走后，我一直把绿萝的儿子带在身边，我视他为自己的亲生骨肉。绿萝骨灰盒入土后的每一个黄昏，我几乎天天都去看她，因为怕她寂寞。几乎每个没有下雨的黄昏，我都会去绿萝的坟墓前坐坐，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我坐在那里东寻西找，但无论怎样找寻，都已经无法再看到绿萝的身影了。我侧耳细听，但除了风声和山对面回家羊群的‘咩咩’声和从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汽笛声，却再也无法听到那个女人甜甜的笑声和悦耳的说话声了。我站起身子，围着坟墓疯狂地呼唤着‘绿萝’的名字，但哪怕喊破嗓子，在这个世界上，却再也不可能听到绿萝的回应。绿萝的一切，她的笑声，叹息声，哭声，她曼妙无身影，都一一离我远去了。于是，我跪在坟前，开始抱头痛哭。于是，我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太轻率，后悔由于自己的意志不坚定，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放弃了说服绿萝治疗疾病的机会。如果我坚持，如果我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地劝说绿萝接受我的金钱，完成治疗，此时此刻的绿萝应该依旧鲜活地存在于这个尘世间吧？也许，在这样美好的黄昏，在风景如画的山顶，她正勾着我的脖子，跟我说着令人陶醉的情话：‘黎井！你个子太高，我要踮起脚尖才能吻到你！’她的香吻就会如雨点般落在我脸部的每一寸肌肤上。绿萝！她有千般好！但是有一样是致命的缺点，不懂得接受金钱的帮助，才早早断送了她的性命。为了弥补对她的遗憾，当时，我在绿萝的坟前约定，我会用我的钱去救助一位和她年龄相仿的癌患者。基于这个原因，椰子！我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招惹你、利用你是我今生犯下的最不可饶恕的错误。

听完黎井和绿萝长长的情史，我觉得自己很好笑，原来，一直以来，我在吃一个已死之人的醋，更可笑的是，我一个有说有笑、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在情场上居然敌不过一个阴间的亡灵。真是啊！情何以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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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萝

魔鬼藤是一种常绿藤本植物。又名绿萝黄金葛、黄金藤等，生长于热带地区常攀援生长在雨林的岩石和树干上，可长成巨大的藤本植物。绿色的叶片上有黄色的斑块。其缠绕性强，气根发达，既可让其攀附于用棕扎成的圆柱上，摆于门厅、宾馆，也可培养成悬垂状置于书房、窗台，是一种较适合室内摆放的花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