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强夕阳下的远方

文章来源:新竹文学网  |  2020-09-12

我叫沙玉藏,是江湖中一个无名的小小刀客。我成为刀客出来闯荡江湖与我父亲不无关系。我的父亲是一位一辈子都没有风光过的刀客,可是他的心中却充满了理想,他总是梦想自己能成为千古一人的刀客。我的父亲付出了倍于其他刀客的努力和汗水,却收效甚微。这让我一度怀疑父亲学刀的天赋和智慧。在这里我发现了父亲一生的一大悲剧……父亲没有成为刀客的资本却穷其一生的漫长岁月去成为刀客。

父亲一生的另一大悲剧是把他佩带一生无比热爱的刀传授给了我,使我理所当然的成为刀客。父亲把刀传给我之前已因梦想的破灭和躯体的衰老卧床十年不起。在这十年里面,父亲总是眉心紧锁闭目苦思。父亲十年的所思所想是无知如我所不能一一了解的。我当时对于父亲的全部了解是“英雄”迟暮,难免心生苍凉。直到十年后那场在父亲看来隆重无比的传刀仪式结束后,我才对父亲有了全新的全方位的了解。在传刀仪式结束的那一刻里,我突然发现不管父亲是不是英雄,他都没有迟暮,在我心中他依然是一个活力四射的年轻小伙,尽管他老的即将离我远去。

父亲把刀传给我时态度庄严而神圣,就好像他传给我的不单单是一把刀,还有他的整个一生和全部理想。父亲端坐床前,伸向我的颤抖手中握着他的刀和一沓厚厚的羊皮纸。

我双手接过父亲的刀,出来闯荡江湖。

拾龙坡上离离荒草早已掩盖了它昨日的辉煌,夕阳西下更给它涂抹一层言之不尽的悲凉。光辉岁月流走后没有谁会来此地凭吊。

准备辉煌的我站在拾龙坡的高处,望着西天的流光溢彩,等待一个人的到来,这个人也是江湖中济济无名之辈,可是我却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叫古步阳,而这个偌大的江湖还没有人记得我的名字,更没有人记得我手中的这把刀。

古步阳那天来的很晚,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夕阳早已隐没在远方的群岚。我望着夕阳一步步的走出辽阔天空广袤大地,每一步都走的那么沉重,可就在将隐未隐的时候它突然跳了一下。那一刻我突然喜欢上了夕阳,它像父亲,父亲尽管一生都活的沉重,可是他有最后的希望。父亲最后的希望使我成为刀客出来闯荡江湖。

“你终于来了,”我冷然道。

“是。”

“我父亲叫沙上月。”

“既然你父亲已不能来,他就不该再让你来,你来只会去送死。”

“我父亲让我来成名,不是让我来送死。”

“你不怕死?”

“我说了我来是为了成名。”

“……”

古步阳从袖兜里拿出一张纸给我,然后他就走了。晚风吹起了他灰色的衣衫,猎猎作响,猎猎作响的还有我手中的这张纸。

范影轩,男, 8岁,飞鹰堡堡主。

我凝视着这张纸,纸上的这个名字,久久伫立未动。我深切的意识到当我的刀光在他的眉间喉前闪过,漂亮的弧度将会承载起溅血的头颅。生命在我指间如花颓败。而当我转身离去的刹那间,花儿会象幽冥一样追踪上我,烙上我胸膛。作为一个刀客,我悲壮的想到这将成为一种习惯在我身上生根发芽。当我的刀光闪过,花朵贴满我的胸膛。

那天黄昏我在拾龙坡上站到很晚,想了一些生生死死的问题,想了一些花朵云朵的问题……我把那张浸满死亡气息的纸紧紧的攥在手里,撕成碎片,让它们在灰灰的夜色里象精灵一样飘舞,象我的生命一样飘散。

那次任务完成的很漂亮。我只用了1 招就让范影轩的汩汩血液流出他强健的躯体,染就西天晚霞。在漫天飘洒的迷蒙的暖色血雾里,一些足以致命的东西悄悄流过。这些东西让我惊恐不已,抱头鼠窜。我低头看到,一朵花儿正悄悄印上我剧烈起伏的胸膛。

当我回到一刀盟时,古步阳早已在大厅中等候。他的脸上布满笑容,显得和蔼可亲,象一尊救苦救难的佛。我看着这笑容,想到背后那些肮脏的交易,胃里直泛酸水。

“你做的很好,”他的说话里也透着笑意,“象你这样的刀客真是百年难遇。你虽然出刀1 次,但我看出你在第7刀上就可以致他死命,你多出6刀,是因为你想看他的刀法。范影轩的“气刀”的确有可取之处,在你之前,我派出过5位成名刀客去杀他,可都没有成功。你父亲当年离开我的时候说20年后会把你培养成一流刀客,然后送你来一刀盟为我效力,他果然没有食言……”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一刀盟的后花园凉亭里独坐。秋意尽染的花园浸满苍凉的月色,宁静而安谧。肃杀的风声此起彼伏,呼啸着奔涌而来。那些脱掉绿色衣装的枯枝茫然的站立,无望的戳指天空。冷冷的银辉漫天漫地的洒落,如水般流动。

在如水的幻想里,范影轩的脸隐约的显现,在一种隐约中,他的脸上带有一丝冰释而解脱的笑容。这种笑容不时的在我眼前闪过,让我联想到寒冰在复苏中融化,暖暖春风吹过离离原上柳树。这是一种只属于天真孩子的笑容,范影轩的脸上曾经留下过这种笑容爬过脸庞的轨迹和印痕,只是在他的刀客生涯中,他的逐渐“成长”埋葬了这种笑容,作为成长的代价,这种笑容被他象遗弃信仰一样的遗弃掉。而当我的刀划过他的喉间,这种笑容又象春风吹绿江南一样迅速爬满他的脸庞。那一刻,他回复了本真。而在这个过程中,他用他生命的终结完成了一生的皈依。

这种笑容我也曾拥有过,她伴我走过人之初,让我象坚守信仰一样的坚守爱。可是她却藉着范影轩疾速流淌的血液爬下我的脸庞,让我不再爱。在无爱的状态中,我发现我的右手不再稳定。这个发现让我悚然一惊,我明确的懂得,刀客握刀的手就是刀客的生命,如果刀客的手握不紧手中的刀,就意味着死亡。刀客不能以刀为生,就会被人象狗一样杀掉。

在痛失前程的遗憾中,我抱头痛哭。我的刀客生涯已宣告结束,短暂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的轨迹却没有它的灿烂光辉。父亲十年心血被我毁于一旦,我的所作所为和由此引发的后果打碎了父亲为我编织的一个精致的梦。在这个梦里,我原本可以代替父亲完成他未竟的梦想——成为千古一人的刀客,原本可以仗刀远赴千里,只为侠之义所当为。而现在,一切如梦幻泡影。

在一个星星眨眼的夜里,在一个露水惊醒美梦中的花草并与她缠绵厮守的夜里,我悄然立于凉亭中,从怀里拿出那沓记录着父亲刀谱的羊皮纸顶礼膜拜并深深忏悔,以祈求父亲的原谅。我在心中默念着要对父亲讲的话:父亲,我秉承您的意愿成为一名刀客,并在一刀盟中为古步阳除去一心腹大患,但造化弄人,我的刀客生涯仅有一天,短到连挥手告别的时间都没有留给我就已匆匆结束。父亲,以前我替您和您的梦想而活,今后我将活我自己。我要过一种真正想要的生活:诗酒自娱,栽花种梨。我还要回到故乡找到孟小梦——那个对我暗许一生的美丽女子。远处天上的星星象情人的凝眸,一眨一眨如同恋人之间调皮暧昧的玩笑。我收起羊皮纸和刀,就象收起了一种人生。

迎着太阳走去,我的步伐轻松而畅快。作别古步阳和一刀盟,告别父亲和昨日种种,走在通向金色未来的路上,不再驻足回望。身后的江湖是谁的江湖对我来说已经不痛不痒。

尽管朝阳初升,霞光万道,但毕竟是秋日,街上行人寥寥,枯黄树叶随风飘摇。我也走在风里面,但我的一生不会再象树叶一样一世飘零。树叶成熟的一生也是凋落的一生。我的胸中盛满日月豪光,坚信凄凉不是我的目光栖处,枯萎是为了更美的盛放。

我走出了一刀盟所在的市镇,走出了江湖。但我走不出这一生,我咋走都还走在人生路上。从这一天起,我满怀信心的想到我的一生没有被谁无知的前定。我横着走是一种人生,竖着走又是另一种人生。但不管怎么走,都是不错的一生。

我要走回我的故乡原上柳镇,找到儿时的恋人和伙伴,在春花秋草中快活的活完一生,在蓝天厚土中目睹镇上村民早出晚归的的忙完一生的一天又一天。

在通向故乡的路上,许多年轻刀客和我背道而驰,他们的后背朝着阳光,阴影就在前方。这些阴影会越积越厚,最终会吞噬掉他们活蹦乱跳的一生。我看到这些年轻刀客埋在阴影中的脸充满无知而幸福的笑容。诚然,刀客生涯可能会让他们名利双收,但他们也会因此葬送一生。

但我有什么资格去评判他们呢?刚刚涉足江湖的时候,我不也象他们一样志气高远,胸怀梦想吗?而如今,梦的旗帜飞扬,却早已飞过我的天空。梦的天空有了一个面容,那是孟小梦的笑容。

孟小梦的笑容绽放在村头的百年柳树下。柳树垂下万千枝条,在风里面招摇。时植秋末,柳树叶子多半痴埋于根畔的黄土,少数依然立于枝头瑟瑟发抖。但孟小梦守望的目光却没发展中国家到了这个阶段往往比较焦虑。有抖。她的目光坚定。

孟小梦坚定的目光里荡漾着一抹人影,那是我的归来。

很久之后,孟小梦告诉我,从我离开原上柳镇的那天起,她每天都来到百年柳树下翘首以待,而我,果然没有让她失望,没有让她望成望夫石。

我望着她真诚而害羞的面容,心里的激动之情无以言表。在那一刻,我下意识里暗暗下定决心:这就是我的女人,这就是我一辈子执子之手的女人,一辈子,不离不弃。

我回到了故乡——原上柳镇,找到了心爱的女人,也找到了儿时的那些玩伴:小狗子,王二……在这里,我将开始和一个女人的爱情,也将开创另一种别样的人生。

小梦的父母在我和小梦的百般苦苦哀求下终于松口,决定让小梦嫁于我为妻。

“也罢,小梦对你有情,你对小梦有意,既然你们执意要在一起,就随你们吧。我们做父母的只希望儿女幸福。”

那一刻,我感激的热泪夺眶而出,转过脸去看小梦,也是一般的眼泪横流。

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婚期定在十日之后。但刚过五日,小梦却在原上柳镇无声无迹的失踪,没有人看到小梦走出镇子,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小梦的失踪对于我就是一场灭顶之灾。那些日子,我发疯了一般,找遍了镇上以及周边镇上的角角落落,还是音迹渺无。就在我承受不住压力快要崩溃的当儿,小狗子跌跌撞撞的闯进我家院门。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身上多处已被划破,汗迹,泥迹混合了血迹,更显污浊不堪。小狗子刚撞进我家院门,就扑通一声扑在地上。我神思恍惚慌慌张张的冲过去扶起小狗子,却发现他已神智不清。我猛掐他的人中,期盼他能醒过来——我隐隐的觉得,小狗子必定了解小梦失踪的内幕。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小狗子才稍稍有了点知觉,缓缓的张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里满是疲倦,眼神也即将涣散。看到了我,他才在嘴角硬挤出一丝笑意。

“终于……赶回来了。”

“小狗子,”叫出这一声,我已是哽咽难言。

小狗子伸手指了指西方,那里夕阳正在沉落,缓缓的说道:“小……小梦,被他们抓……抓进了一刀盟。”说完,他的手猝然跌落,瞳孔散开。散开如同秋天残落的花瓣,一片,两片,很多片,犹如落雪般落在小狗子年轻而死亡的面庞上。

下雪了,已经是冬天了。这个世界到处覆盖着白雪,银装素裹,一片银白。雪花是天空寄给大地的思念和爱情。天空和大地的爱情别于人类的爱情,他们的爱情宽容,博大,不占有,互相扶持。天空对于大地的扶持是:天空在夏天下雨,冬天落雪,而在春秋两季刮风,以此来洗净万物施与大地的不净,而大地,则用整个胸膛撑起整片天空。

我拿起我尘封的刀,慢慢的擦去灰尘,就象擦去任何一丁点加于孟小梦身心上的伤害。我要为我爱的人而战,我要为我爱的小梦而战。我要站立起来,为爱而握刀,施展爱的刀法,救出我的爱人。

我又一次来到一刀盟。古步阳坐在大殿尽头的宝座上,身着华服,面带笑容,仪态万方,象个君临天下的帝王。他的两侧分列着几名俾女,而宝座的前方则整齐的分列着十多名刀客。我慢慢的走进大殿,走向古步阳,一边凝神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你果然来了,一刀盟欢迎你,也需要你。象你这么出色的刀客不能为我所用真是太可惜了。我带领一刀盟的全体同仁再次欢迎你的到来。”古步阳臃肿的脸上横肉堆积如山,一笑,就上下颤动不已。

“孟小梦呢?我来带她走。”我厌恶古步阳那种好象掌控一切的表情,没好气的道。

古步阳敛住笑容,冷冷的说道:“先别急着走嘛,她在我这里吃的好,穿的好,睡的好,这里所有的人都以贵宾之礼待她。你要带她走,她兴许还不肯呢,”随即转头对身边的侍俾道,“来人,带孟姑娘出来。”

小梦一会就被人带了出来。可是,这是我的小梦吗?神情木讷,目光呆滞,虽然依然头干脸净,穿红戴绿,但全没了往日的那种灵秀之气。我望着小梦痴痴呆呆的面容,愤懑直冲大脑。而小梦看到我,也全然没有反应,就好象我是和她不相干的人一样。

“你到底对小梦做了什么?”我脸上充血,青筋暴露,咬牙切齿的嘶声道。

“放心,我不过是给她吃了一种药,这种药不会要她的命,甚至不会伤害她的健康,只不过让她暂时失去神智而已。不过她今后是死是活,就要看你怎么做了。”

“你要我继续替你杀人?”

“不错,第一次在拾龙坡上你见我的时候,我身着粗布衣衫,而现在,”古步阳低头看看自己,“却华衣锦服,穿金戴银,你可知道原因吗?”

共 10224 字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武侠与爱情交融,清丽的文笔将我与古步阳之间的恩仇录入作品,这样的武侠小说也不少见,只是作者在结尾的时候将情感和主人公的归宿处理的很好。当然,此篇小说中还刻画了萧双儿这样一个女侠客的形象,栩栩如生,极入人心。然而,读者也会因小梦所受的遭遇而感到凄楚。爱与恨的糅合,美与丑的交叉,颠沛流离的情节给小说增添了不少光辉。[实习:柳絮如棉]【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06 10: 8:02 很欣赏作者笔下的小说人物的性格.学习了问好! 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再接再厉,乘胜前进!

2楼文友: 19:44: 写的真不错,祝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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