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马瘦成龙

文章来源:新竹文学网  |  2020-02-25

俗话说“马瘦成龙,驴老成精”。“马成龙”的事只听过没见过,可是在陕北和内蒙交界的一个小村子里,却发生了一件地地道道的“驴精”事件——
那个小村子叫“灰苕咀”——灰苕是生长在陕北的一种灰颜色的野菜名称,该村的得名可能由于多生这种野菜的缘故吧!——村上有一农妇,因为丈夫姓齐,所以晚辈们都称她“齐干妈”。齐干妈姓什么叫什么,知者甚少,据她自己讲:六岁上父母双亡,八岁时做为“童养媳”进了齐家、二十二岁丧夫守寡、直到把嗷嗷待哺儿子齐假小抚养成人。
大概是公元一千九百八十年吧、反正那年大陆刚刚吹起改革之风,陕北农村和全国一样在搞“责任制”“大包干”。齐干妈家分得了一头怀驹的母驴。第二年,母驴生下驴驹6天后中风而死。当时齐假小和村里人吃了一顿驴肉后,根据村人建议准备连驴驹一起处理掉,免得累赘。齐干妈一听大骂儿子心肠歹毒,杀生害命要遭报应!齐假小只好做罢!于是齐干妈收留了小驴驹。白天,齐干妈碾下米茶面粉,调成糊状,像抚养小婴儿一样喂养小驴驹;晚上齐干妈把小驴驹抱回自己的土窑洞,齐干妈睡后炕,让小驴驹睡中炕。以后的晚上,人们常常听见齐干妈和人拉家常。好奇的人以为齐干妈枯木逢春,红杏出墙有了“老相好”的。于是凑过去听门。听了一阵才知道齐干妈是和小驴驹拉话哩!齐干妈第一句话是:“驴娃儿呀,咱们俩都命苦,我是六岁死了娘,二十二岁就守了寡。你是出生六天就死了娘。不是我拦挡着,那伙鬼子子们可就把你做灭了……”
接着,齐干妈把白天村里发生的事一一讲给小驴驹听,诸如张家后生和李家女子好上了双方父母不同意要死要活啦;赵家儿媳骂了公公还要打婆婆啦;王家婆婆趁儿媳坐娘家去了,又炸油糕又割肉啦等等。说完了齐干妈再根据自己分辩是非的标准(观点)或褒或贬的评价一番、末了还要象征性的问一声:“驴娃儿啊,你说我评判的是也不是?”每当这时人们还会听到小驴驹一声响鼻!讲完了评够了,齐干妈也就睡去了。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直到有一天齐干妈抱驴驹上炕时跌了一跤,差点没有骨折!这下,齐假小出面干涉了,用麻绳挽了一副驴笼头(缰绳)把驴驹拴进驴圈。这时村上有好奇的人把驴驹捆住称了一下,方知当时驴驹体重已达一百八十六斤!也就是说齐干妈虽已年近古稀,但抱驴驹已练出了“抱功”,竟能抱起一百八十六斤的重量!
虽然晚上齐干妈和小驴驹不在一块住了,但是白天他们是形影不离的,齐干妈走到那儿,小驴驹就跟到那儿。上坡时齐干妈一手拽住驴驹的尾巴,由驴驹牵着上坡,省下了齐干妈好多力气,下坡时齐干妈一手托在驴驹脊梁上,比拐杖还适用!渐渐的、小驴驹离开了奶粉面糊,开始吃草了。齐干妈便对驴驹叮嘱:“驴娃儿呀,地里的庄稼是万万吃不得的,吃了人家不依咱!地楞地畔上长着好草,你就尽管吃吧!”说来也怪,小驴驹竟然非常听话,不用人牧,它也不吃庄稼驴驹吃饱了草,便自个儿来到小河边再喝足了水,然后就地打个滚,便一溜烟跑回齐干妈身边。有时驴驹正吃得香,但只要齐干妈扯开嗓子吼一声:“驴娃儿----回来呀!”小驴驹就会一口气跑到齐干妈跟前。村里人都说:这驴驹比齐干妈的儿子齐假小还听话、孝顺!
驴驹长到两岁半那天,庄上来了个骟匠张宝才(陕北一带最高明的专门从事阉割家畜的兽医师),齐假小便拉着驴驹去找骟匠。驴驹不知内情,便随齐假小来到骟场。当驴驹知道情况不妙时便“咴儿”一声大叫,挣脱笼头,撒蹄儿跑了。急得齐假小随后就追。
陕北人养毛驴只为使役,若驴驹是个雌性的、人们则一边使役一边让它生育后代;若驴驹是个雄性的,除个别的被幸运的选为“种驴”外,其余一律阉割,以便更好地使役。齐干妈养的这头驴驹当然属于后类。
当驴驹跑到齐干妈跟前又刨蹄又叫唤时,齐干妈一时慌了神,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直到齐假小满头大汗赶来说明了原委,齐干妈才长吁了一口气!齐干妈沉思了一阵,用手拍着驴驹的脑袋说:“驴娃儿呀,听话,那可是根惹事生非的根子,割了就割了吧!”于是把驴笼头套在驴驹头上,交给齐假小,这一次驴驹再没有反抗,顺从地接受了“宫刑”。以后驴驹便由“驴驹”步入了“成年驴”阶段。除了齐干妈还叫它“驴娃儿”外,其余人都叫它“白脑心驴”,因为它脑门上生者一撮白毛!
白脑心驴拉碾子、推磨、驾车、犁地、驮粮、送粪,在齐假小手下非常顺从、特别听话。也就是说“业务特别精通”。不像其他牛驴一样,需要长时间的 和训养才能使役。但若是别人家想借它使役,那是万万不行的。村上有个姓刘的汉子,凭着他和齐假小关系硬,便借白脑心驴给他家在石碾上碾米糕。等姓刘汉子把白脑心拉到碾道,喂了半升玉米正准备给上套时,白脑心一下挣脱缰绳,跑上山梁进了刘家的谷子地。害得刘家人米糕也没吃成,还满山遍梁地找了一天驴,到天黑也找不到,最后还是白脑心自己跑回了圈里。又一次,齐假小的舅舅借白脑心驮粮,齐假小那敢不允。白脑心吃饱喝足后顺从地驮上粮食口袋出了村。齐假小的舅舅美美滋滋地抽着旱烟袋、跟在后面。待看不到齐假小时,白脑心忽然一尥蹶子、掀下脊梁的粮食口袋撒欢而去。急得齐假小的舅舅眼里险乎放出响屁来,直骂齐假小“把他毛大(爸)没喂成!”这以后,庄里人再也不敢借白脑心使役了,因为村人都戏称:“白脑心连亲娘舅都不肯认,别人算个老几?”
后来,随着白脑心驴年龄的增大,十五岁口的白脑心已步入“老驴”阶段,繁重的活它已是力不从心,齐假小几次要把白脑心卖给杀驴客梁疯子,连价钱都搞定了,但每一次都被齐干妈挡了驾。
齐假小拗不过母亲,只好把白脑心驴闲养起来,只是在草料上大加“克扣”。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齐假小草料上的克扣,并没有使白脑心瘦下去,反而使这匹退役老驴养得膘肥体壮。
白天,人们只见白脑心站在圈栏里,耷拉着耳朵,微闭着眼睛,一副超凡脱俗的样子,既象老和尚打禅、同时还让人联想到当年不可一世的林彪林副统帅那种深思神游、悠哉悠哉的形态。
晚上,白脑心却会自己解开缰绳,溜出圈门,偷偷出村去偷吃庄稼。天快亮时,白脑心又会悄悄地回到圈里。但白脑心偷吃庄稼是有计划的:今天吃东山,明天吃西出、后天吃南山、大后天吃北山。同时,它也不会一次把一家人的庄稼吃完一大片。过了些日时日,村人们都发现自己的庄稼被牲口偷吃过,于是便找放牧人交涉,放牧人当然不会认账。村人也因没有根据,只好咒骂一通,扬言如果那天捉贼提了“脏”,定不轻饶!渐渐,人们发现了一个秘密,村上除了齐假小的庄稼外,其他人们的庄稼都不同程度地被驴偷吃,于是人们便一致怀疑是白脑心做祟。但这个观点马上遭到齐干妈的反对,她凭着年龄大、辈份高大骂村里人“鬼仔仔!狗日的!平白无故栽赃陷害我的‘驴娃儿’,小心舌头长疮”。村里人苦于没有证据、只好默认。只是暗暗发誓等那一天拿住证据:定要找齐假小加倍索赔。但尽管村人的明哨、暗哨、半路堵等,想尽办法都一直没有逮住那头“偷吃驴”。
这件事,只有齐假小心里最清楚:因为每天早上,他都发现白脑心的缰绳是开着的,肚子是溜圆的。为这事齐假小也是煞费苦心,活扣、死扣、贼扣、连环扣,老汉十八扣、猪蹄刹子(这些都是陕北人挽绳的办法)但不管齐假小用什么扣,白脑心总能解开。齐假小想尽办法,就是拴不牢白脑心。好在白脑心做案手段狡猾,最终也没让村人捉了脏,齐假小也只好暗骂一声:“日他妈,这老驴还真成了精哩!”以后只好听之任之。
这年冬天,齐干妈寿终正寝。出殡那天,阴阳先生招魂念咒,正欲下葬填土,却听山下“咴儿”,一声驴叫,白脑心带着一溜黄土跑上山来。人们等白脑心跑到跟前一看,才发现白脑心嘴里噙着一块古代铜镜。
人们看见铜镜,方才慢慢记起,这铜镜原是当初齐干妈丈夫给齐干妈的定亲物。齐干妈在世时,有文物贩子欲出两万元高价买走,齐假小也乐得发一笔大财。但齐干妈死活不让,说:她丈夫下世多年,将来她下到阎王地,若不带这个“信物”(铜镜)怕丈夫不认她,这样她不仅活着守寡,死了也得守寡,是孤单魂。并要求把铜镜做为她唯一的陪葬品。齐假小一心想发财,执意要卖掉铜镜,谁知第二天齐干妈却硬说铜镜丢的找不到了,为这母子俩闹了半年别扭。如今齐干妈下世,铜镜又被白脑心当众叼来,齐假小迫于面子,也乐的落个“孝子”名声,只好将铜镜陪葬。
齐干妈下世后,齐假小卖驴也就没人阻挡了。可是一次次和驴贩子搞定价钱,去圈里找驴时,总是不见白脑心的踪影。待驴贩子走后,白脑心又会悄然无息地回到圈里。直到一天来了个叫杨七旺的贩驴客,白脑心竟一反常态,主动从圈栏里走出来、来到杨七旺跟前,用嘴嗅着杨七旺。仿佛老相识似的。齐假小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六百六十元成交。为得是讨个“路路顺(66) 的吉利数。
杨七旺给齐假小点过驴钱,便牵着驴下了硷畔。杨七旺一跨骑在白脑心背上,想着这头驴只要一转手就能赚个二百多元时便高兴地吼起了道情------
骑上那个毛驴哎嗨哟慢慢行哎哎嗨呀
喜得我杨七旺哎嗨哟吼道情哎嗨呀------
走着唱着,白脑心驴驮着杨七旺出了村。正在杨七旺喜不自禁之际,白脑心猛地一尥蹶子,把个杨七旺掀在地上,摔得哇哇叫唤。老半天爬不起来,白脑心却进了路旁的庄稼地香香地吃起来。杨七旺爬起去追,白脑心并不理会,直到杨七旺伸手抓缰绳时,白脑心一溜烟又跑到另一块地里。杨七旺急得眼里放屁,耳朵出气就是个没办法。仿佛白脑心是故意捉弄杨七旺似得。
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害得杨七旺追赶了整整七天。第八天早上,白脑心引吭高昂叫了一通,然后一溜烟跑进了森林,从此再无踪迹。杨七旺只好返回找齐假小反悔,索要驴钱。齐假小当然有一百条理由回绝他。
杨七旺只好自认倒霉说:“我倒牛贩驴一辈子,还没有遇上这号日怪事,驴还会捉弄人哩!这驴还真成了精哩!”
正在这时,庄上的八旬老汉刘七爷来了,听了讲述,把杨七旺看了半天,哈哈大笑:“姓杨的,这才叫报应、报应,你小子忘记当年齐假小他大(爸)在世时,你骗说要给齐家买条驴,齐假小他爸点给了你六十六元定子钱,你拿了钱一走了之,直到齐假小他大下世也没见你的人影子,想不到山不转水转今天把这事给了结了。你骗了人家老子六十六元钱,如今三十年过去、加十倍偿还人家六百六十元钱,父帐子收,理所当然!”
杨七旺看当年的证人还在,自知理亏,灰溜溜地溜走了|。
杨七旺溜了,白脑心走了,但却给当地人留下难以解开的谜,有人说白脑心驴就是齐假小他爸下世后转生的;也有的说,白脑心从小和齐干妈在一个炕上成长、得到了齐干妈“人性的启蒙教育”,所以它有着类似人却不如人的“思维能力”。究竟那种说法准确,笔者不敢妄断,只好请聪明的读者来评判。

共 421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动物是有灵性的,只要真心对它好,自会与人心意相通,乖巧听话。文中的小驴驹出生6天失去母亲,齐干妈把它当做儿子般养护着,没事就像与人对话一样讲些家长里短,是非人情,驴驹渐渐透出灵性,只听齐家母子的话,不仅在日常生活中做了几件灵异的怪事,并在齐干妈过世时送来她与丈夫的定情物,又替齐家讨回了驴贩子数十年前欠齐家的旧账。文中的老驴真的成了精吗,或许是齐干妈日日对话中把自己的心思与愿望加诸进了毛驴的心脑之中,也或许是冥冥之中上天对齐家孤儿寡母的眷顾吧。【编辑:瞳若秋水】
1 楼 文友: 201 -05-06 1 :0 :46 非常有意思的传奇故事,符合国人好人有好报,因果循环终有报的道德伦理。问好作者。 秋水横波远8 62 91 7
2 楼 文友: 201 -05-06 19:25:55 欣赏佳作,非常不错,献上我最真诚的祝福,祝你一生快乐,幸福永恒!多多交流!郑州妇科专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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