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城市里当清洁工的杭玉芝接到了老家婆婆体系

文章来源:新竹文学网  |  2020-03-20

在城里也好歹的混了十几年,大街小巷,角角落落,就没有我不熟悉的。眼前这块,几年前还是郊外的芦苇塘,塘里曾出过人命案:一个女人被人勒死扔在了这里,尸体腐烂的不像样儿,一碰就淌,臭气熏天。——而如今,盖起了星级宾馆,是远近闻名的国际大酒店,据说里边还有总统套房哩。

我们同学聚会就选在这里。我本来不在他们通知名单里的,巧了,魏丙山发通知,被我撞见了,就给我说了,也算通知了。同学嘛,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都拉长几年十几年不见面,再不愉快也要凑凑热闹,况且在国际大酒店,我还真没在里边吃过饭呢,能不到场?不过,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选择在这个地方聚会,大概也是刘艾生的意思吧?

反正,他们既然选择了这里,而且无论什么情况下通知了我,我就来。

不过,我来得太早了些,才五点十几分,离约定的六点还差四十几分钟,除了我,他们还都没有来到,连主持这次聚会的刘艾生也没到。我左顾右盼了一阵子,觉得忒无聊。我弄不清自己来这么早做什么,我完全可以晚来一会儿,等他们都来齐了再过来也不迟。我们这些同学(仅仅是在这座城市里工作和生活的部分同学)干啥的都有,有市里的官员,也有下岗工人,人数虽不多,却遍布这座城市的东西南北中,不可能齐刷刷的一个时间段内都到,而会前齐后不齐,或者缺这个少那个。也因了这缘故,大家已经好几年没聚会了。听说这次是当了局长的刘艾生提出来的,是他请客,不要“AA”制。也许看在他局长请客的面子会好点儿吧?但是也难说。原因嘛,一是在学校的时候同学们对他的印象就不好,二是他也不大和我们这些同学打交道,三是他虽然官运亨通,谁都知道他是“两假一裙带”上去的,假文凭假政绩,还有沾连襟的光。他找人替考,弄了个本科,他那水啊,刚够初中毕业;他从来都好玩假,他跟另一个同学当搭档,人家可是好样的,工作干得真扎实,可是关键的时候那个同学生病住院,“桃子”就成了他的了。他大连襟是上边管组织的,一句话,他升了。谁去较那个真儿?他的水平,干班组长都不够,朝里有人好做官,你有啥法?他这是又升了,“夸官亮职”哩!喝他“夸官亮职”的酒,十个有十个心里不乐意,来的也是不得已,碍于种种情况,我想。

我不该来这么早。可我下午不知犯的哪道子神经,心里鼓鼓捣捣的非要早来,临来时还对着穿衣镜整理了两次衣着。我平时穿衣服是不讲究的,而此时却讲究起来。我身上穿的有点寒酸。脱掉。翻箱倒柜找出一套凑乎入时的。换上。领子那儿有些打皱,我折了折。折得差不多了,又打上领带,那仅有的一条蓝色领带,看上去不怎么协调,但也只能这样了。我又看看头型,把几根乱发用湿毛巾压下去。再左右偏着脸看了几遍,还行,就出门了。我走上大街,蹒蹒跚跚地朝国际大酒店的方向走。一路上人来车往,沿街的各类促销活动和叫卖声不绝于耳。我习惯性的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着。我瞅见一个瘦小子,尾随着一位女士。一看就知道那是一个“小雏儿”,他的腰弯得太明显,出手太慢,碰着了人家的屁股。那女士也不是一个有钱的主儿,虽说穿着很洋乎,可面容颓废,“外强中干”,那挎包里不一定有多少“货”。女士感觉到了有人碰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子慌忙抽回手,装出大摇大摆走路的样子,又装出无意间碰了人家一下的样子,在女士回头的瞬间,他微微一笑,算是道歉了。那女士就又走她的路。那小子又要下手了,还是笨手笨脚。快呀,不然就被抓住了!我在心里替他着急。

我步出国际大酒店,站在门口等同学们的到来,心里掂量着,谁会是我迎接的第一个呢?

“滴铃,滴铃!”手机响了。是短信。我掏出,打开,屏幕上显示这几行字:

小六子急病住院。缺钱!速做好活儿。老大

小六子住院?咋啦?要钱,没有钱谁都不让住院,医生可不学雷锋。小六子是才入伙的,孤儿,很仁义的小家伙。可怜啊,无爹无娘无家无产的孩子!救命要紧,人命关天!但是,这个时候我能“做活儿”吗?我不能呀,我得人五人六的去赴宴,去喝刘艾生的“夸官亮职”酒。可是,我还得做,不做,犯了规,就算“头儿”看我的面子,我还有脸面对弟兄们吗?还对得起小六子吗?小六子住院,肯定很严重的,不然“头儿”是不会给我发“指令”的。“头儿”的指令不能不听,这是“行规”。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我蹓蹓跶跶,就到了附近的公交站台。我拿眼睛环扫着四周。其实对这一带我很熟的,用不着看,左边是派出所,右边远一点,隔一条大马路,是医院,行人不是太多,车辆却不少。再熟的地方也得观察,看当时的变化情况,有无“尾巴”,有没有摄像探头之类。小心没有过火的,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一个人进入我的视线。这个人气宇轩昂,底气很足,走路却有些不稳,是微醉的样子。他边走边打手机,全不顾及周围。他胳肢窝夹着一只黑色公文包,西服左边的胸前鼓鼓的。是个老板。他应该有私家车的,却没有用,或者去送他的朋友了。好!我迅速向他靠近。我掏出“555”牌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就在我想抽出第二支向他“借火”的时候,一个交警骑着巡逻摩托从后边的人行道一侧过来,并且就在我们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我敢说,他其实没有发现我的形迹可疑,而是出于一种维持交通秩序的责任而例行巡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是无法得手了。我似乎漫不经心地走着,然后转过头,郑重其事地问他,国际大酒店怎么走?交警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就又去看前边有没有人违规走路,不加思索地说:前边就是,一直走。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走你个鬼!我的“猎物”倒是走远了。

从侧面巷口里过来一个人,三十多岁,穿得不怎么样,可手里拿着一叠钞票,少说也有一千块。他走着数着,数完了往裤子口袋里一掖,就匆匆往前赶路。我凭经验知道,这个主儿最容易得手,可以说锅台捏窝窝手到擎来,不费吹灰之力。我疾步向前。他走得很快,三步并作两步,小跑一般,急急的,上气不接下气。他肯定有事。我仔细看他的脸。那张粗糙的脸神色慌张,苦凄着。是有事。这样人的钱……嗨!突然,他一个绊子栽倒了,磕在行道树的花砖上,立时满脸是血。我赶忙上前,扶他起来,帮他用卫生纸揩去血迹,可是止不住。我说:快去医院包扎一下。我触着了他的钱,手就痒痒,啥也没想似的,顺手塞在我的口袋里了。他说:谢谢你,我老妈在医院里等着钱手术,我,我真没用!我的心“咯噔”一下,作孽啊,人家是救命钱哪!我顿了顿,又弯下身去,拉他起来。同时,从衣袋里掏出那叠子钱,丢在地上。然后对他说:哎,你的钱掉了。他慌忙去抓,抱在怀里,连连谢我,说:太谢谢啦!我老妈等着这钱手术呢,我可是借了十几家才凑够的啊!谢谢,谢谢,好人,好人!我感到无地自容,连忙对他说:你快去医院吧!转身快步走开。

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我是贼,但我也是人,也是父母所生,也有人的正常思维。刚刚过去的一幕把我推回到以前,所有的快乐和痛苦都一起涌上来。我的情绪和脸色一定非常非常难堪,因为后来我发现,街上所有人都用一种奇怪而不解的眼光看我。

但是,必须完成今天的任务,况且也是为了救命。我已经出手了。在我们看来,“出师”若无获则为“不吉利”,不仅“头儿”不饶恕,就是自己也没有“面子”。

渐渐地,我恢复了常态,又开始寻找新的“猎物”了。

在一家小商场门口,我“咬”住一位中年白领。她雍容华贵,穿着入时,脖子上挂着金项链,虽然不重,也肯定值个两三千。她刚从商场出来,提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而钱夹就放在塑料袋里,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下手也不太费难。我立即跟上去。

就在我刚要动手的时候,意外的事情发生了。这是我第一次失手,以至于使我差点儿手足无措,束手就擒。

我看了看周围,认定“没有问题”之后,一只手就 了那个放着钱夹的大塑料袋。

有小偷!一声断喝,鼻音很重。

我慌的缩回来。

抓小偷——,抓小偷——

这次我看清了,是一个老农模样的人,花白的胡子有好多天没有刮了,脸上有几道汗渍,脏不拉几,我猜想,他大概是个拾破烂的。你不咸吃萝卜淡操心吗?多管那么多闲事干嘛?又不是掏你的腰包!

有人朝我跑来。我激灵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拔腿就跑。那人追过来,但看样子不像真追,慢腾腾跑了几步就停住了。我也不跑了,转身进了一个小巷,在巷口停下,往小商场门口瞅。

那儿很乱,人群似乎失去了先前的耐心,躁动不安起来。有人大呼小叫,有人急忙找出自己的自行车,也有人在检查是否丢失了什么。混乱的人群开始扎堆。不好,我发现几个我的同党向刚才喊“抓小偷”的那个老者靠过去。

我知道他们向他靠拢意味着什么。

老者浑然不知,他既不为刚才的见义勇为而自豪,也不为以后可能发生的不测而惊悸,一如既往的慢慢走向垃圾箱,去寻找他以为可以换钱的东西。他一脸的忠厚,是的,的确是一脸的忠厚。他的忠厚相一下子攫住了我,使我想起了同样忠厚的老父亲。我的老爸在“文革”的一次批斗会上只因替“牛鬼蛇神”说了一句求饶的话,被造反派活活打死。那时我还小,刚会走路,我依然记得,当我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他艰难的伸开双臂,两眼死死的瞅着我,一句话也不能说,就咽气了。这是老妈常讲给我听的情形,对此我一直以为自己原来就清楚记着的。我相信这决不是我的幻象和错觉。

他们离他更近了。几个人向他合围过去。

我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离开巷口,飞快地跑向他们。就在他们向他发起攻击的刹那间,我冲进包围圈,挡住了老者。拳头雨点般落到我身上、头上,屁股钻心的疼了一下,用手捂去,黏糊糊的一片。

他妈的,他们动刀子了!

我拼命地反击,一方面护着老者不让他受到伤害。

可能他们发现是我,忽然一呼啦撤走了,很利落。

我向老者说一声“快离开这儿!”自己也赶紧逃离现场。

因为有几个警察模样的人过来了。

他们没有抓着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我左拐右拐,窜过这个巷,又钻进那条胡同,终于摆脱了所有“追兵”,想找个僻静处喘口气。屁股那儿疼痛难忍。我往楼角旮旯一避,解开裤子,掏出毛巾,擦了擦血迹。好在伤得不重,伤口不大也不深。哼,那个混蛋手下留情了。我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创可贴”(我们这一行总要预备一些必备药物的),拧着腰,呲牙咧嘴,自个儿摸着贴上,又一拐一拐试着走了几步。几分钟后,基本恢复正常。太阳已经看不见,被西边的楼群挡了,只有夕阳的余光和亮色映照着世界。我抬腕看了看那块从修表铺子里偷来的“西铁城”,六点多了。不能再磨蹭了。我猜想,同学该来的可能都来了,得快,我又不是“官老板”,姗姗来迟摆架子,让大家眼巴巴的等。

可是,我的任务怎么办?再说了,关键的关键是小六子的病,钱不够住不了院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小六子,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看着太阳落下去,我的腿也带我进了国际大酒店,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了“红杉树”包间。我没有马上推门进去,而是站在门口舒缓了一口气,镇静镇静“怦怦”乱跳的心。立于包间门口的漂亮女服务员帮我把门打开一条缝,柔声说:“请!”我轻声回她:“谢谢。让我喘口气。”

里边正在进行。他们一点儿也没觉察我的到来。

“同学嘛,感情是纯真的。”是刘艾生,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尖尖的,“过去老师讲,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现在是体会到了。……哎,宋哲怎么没来呢?他给我打了电话,说一定来。他是东南区的区长了,哈哈,高升了。”停了停,又传来他的如下话语,“喂,老同学,在哪儿?……嗯嗯,都到了,就等你啦!好,好,我们先进行。十分钟?好,十分钟到。”他大约是放下了手机,对大家说,“宋哲十几分钟到,这家伙!来,干了这第三杯。干,第三杯一定干!”然后,好像“吱——”,他先干了。

“干,干。”大家相应着。听动静,到的同学似乎不多。

“知道吗?我有赵平的消息了。他赵平在学校红得发紫,成绩又棒,”他说起我来了?我立时支起耳朵,调动听觉神经。他很得意,语调浮躁,“是魏丙山那小子见了他通知他的,魏丙山没来,他也没来。他有脸来啊?他下岗了。能力是综合的。高材生不一定在社会上混的转。现实是最残酷的,机遇不一定人人都有。”接着,他神秘兮兮的,“听说了吗?他上了贼船,当了‘三把手’……嘿嘿,‘三把手’……”

这个狗东西!我是贼?不错,我是贼,可你不配议论我,你还不如贼哪!我窃的是富人的钱财,而你呢?窃的是权力,你是窃权之贼!我,我永远不服你这种人!我真想冲进去揍他一顿。可是,我站住了。我是贼,我是贼,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是贼啊,我有什么资格揍他?他是窃权之贼,我是窃财之贼,他是大贼,我是小贼,我也是贼啊!忽然之间,我脑子里什么也不能想了,只有三个骷髅似的大字怕人的闪跳:“我是贼!”

漂亮女服务员瞪大眼睛,惊讶地看我,再次说:“请!”

我迷迷糊糊,冲出国际大酒店。

背后传来刘艾生的尖刻的笑声,还有几个男女的附和的笑。

肯定所有的人都盯着我。在他们看来,我至少神经出了问题,或者,我应该即时被警察带走,送进大牢,关他个十年八年。

我不知为什么来到派出所门口。

我楞住了。

华灯初上,我的影子又被拉得很长,魔鬼似的令人恐怖。

我真希望警察来抓我。

共 5227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人要生存就要有生存的理由,窃国者侯窃珠者贼,都有生存的现实需求。小说中的“我”——赵平正在这种理由中徘徊,他是放弃现在生存的理由,还是继续依靠这个理由生存下去,作品留给人们无限地思考。【编辑:耕天耘地】

1 楼 文友: 2010-04-18 15:47:10 人要生存就要有生存的理由,窃国者侯窃珠者贼,都有生存的现实需求。小说中的“我”——赵平正在这种理由中徘徊,他是放弃现在生存的理由,还是继续依靠这个理由生存下去,作品留给人们无限地思考。

2 楼 文友: 2010-04-18 21:29:10 作者这样的探索,无异为梧桐众多作者作出了一个较好的榜样,让我们明白有时能够突破自己的某些文风,便是一种莫大的胜利。 我愿以我的歌声感动上帝,就像山以瀑布感动遥远的大海。

 楼 文友: 2010-04-18 21: 0:06 作者这样的探索,无异为梧桐众多作者作出了一个较好的榜样,让我们明白有时能够突破自己的某些文风,便是一种莫大的胜利。 我愿以我的歌声感动上帝,就像山以瀑布感动遥远的大海。经期延长怎么调理小孩子感冒发烧怎么办南京邦德医院高会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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