筐篼梦里花开又花落小说

文章来源:新竹文学网  |  2019-11-02

我和梦是住在一个院里的邻居。毗邻而居,就是一种缘分,可是我和梦从小到大,没有说过一句话。

幼时的家,在一个不大的类似北京四合院的院落内,当时还是公家的房子。那时的孩子,上幼儿园的极少。每每大人们上班,那个不大的四合院便成了我们的天堂,年龄相仿的孩子们聚在一块,从屋里跑到屋外、从你家串到我家,整个一天,就是一个字——“疯”。我们“疯”着并快乐着,快乐着一天天长大,快乐着放飞童年的梦想。独梦是个例外,我从没看她过一天快乐的日子。当时,院里每扇门、每个家,几乎对所有的大人和孩子们敞开着,没有太截然的你家我家之分,邻里间,大伙儿彼此熟悉得跟一家人一样。唯独梦梦家是个例外。大人们就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她家,唯恐沾上什么晦气。

她的爸爸是个酒鬼,不仅打老婆,还打孩子,说她老婆不争气,净给她生不带把的,梦是第一个,后面三个清一色仍是女娃。他不仅打,还骂声连天。于是哭声、打骂声此起彼伏,吵得四邻不得安宁。非打即骂的日子在梦的家里,早已成了家常便饭,他爸爸的蛮横粗暴早已到了登峰造极、无以复加的地步,每次都命她妈妈脱光了衣服,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孩子们谁敢吱声,也和她妈妈一样遭到羞辱,简直就是一个虐待狂!邻里谁要是出头,那也同样跟着遭殃,他会趁着酒劲把你的家砸得稀巴烂,值钱的东西顺手就拿,不值钱的东西随手就扔,到头来还得你给他陪礼道歉!最可怕的,是他爸作风还不正,看着有姿色的女人就拔不动腿,为此还曾蹲过大狱呢。正如北岛所说的那样,“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他竟以此为资本,经常在院里寻衅滋事,祸害四邻,人们都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你管得了一时还能管得了一世?生活还在继续,悲剧还在不断上演,渐渐地,习以为常的大人们早已见怪不怪,纷纷采取逃避的心态,任由梦的爹胡乱地闹去。眼不见心不烦,我妈就屡屡告诫我不要和梦梦家有任何的瓜葛。

一晃到了上学的年龄,凡是知道梦梦家情况的,都不愿和她同位。排来排去,最后老师竟让我和她同桌。

我悄悄地在桌子的中央用粉笔划了一道杠,明明白白告诉她,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于是,她念她的书,我做我的作业;放学时,她头也不回地低着头走路,而我却扬着头走在后面,始终保持着十余米的距离。

我们就这样心安理得、相安无事地走过每一天。我悄悄地走着,看着她孤单的背影,看着她在忧郁中由小女孩,渐变成如花似玉的大女孩。我已开始为她心痛。

桌子上最初的那道笔痕,早已荡然无存,但她仍坐得笔直,从不越界。倒是我有意无意地得寸进尺,居然数次碰到了她的胳膊,她笑笑,并没有要责备的意思。我也冲她笑笑,算作赔礼。

有时,我会主动去拿她桌面上的橡皮用一用,用完再完璧归赵,其实我书包里就有,懒得掏出来。她忘了带铅笔时,也会自然而然地拿我的,我们仍不曾说一句话。

到了上初中的时候,是我主动向老师提出继续做她的同位。老师是个老学究,认为初中学生应该男女有别,不答应。我一时心急,谎称她是我表妹,是家长们想让我们在一起,好互相帮助。老师把眼镜斜斜地放下一半,审贼似的看了我好一阵,才勉强答应。

第一堂课,我们坐定,我得意地看了她一眼,而她却旁若无人地用粉笔也划了一道杠。我懂了,她怕别人说我们。

于是,她继续念她的书,我继续做我的作业;放学时,她头也不回地低着头走路,而我却扬着头走在后面,始终保持着十余米的距离。

她的成绩和我的成绩不相上下,而且多数情况是她第一,我第二。我很为她感到欣慰。但其他的同学,不论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好像都有些不服气,说她表面上心高气傲,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他们自己没本事,就把打败她的愿望,一股脑儿寄托在我的身上,明里暗里都给我摇旗呐喊、打气助威。

我和她无奈地相视一笑,她依然继续念她的书,我依旧继续做我的作业,从来不曾说过一句话。

转眼到了初三,正是情窦初开时节,她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我也长成了男子汉的模样。日子就这样匆忙而紧张地一天天度过。我的心里却悄然发生着变化,虽然天天在一起,可我还是想她。

我和她唯一的联络方式就是纸条了。有时,我有不会的题,便把字条推给她,她就在下面详详细细写清解题的步骤和方法,她的字如她的人一样,工整娟秀,我十分爱看。她有不会的,也有求助于我的时候,我就大大方方扭过头去,龙飞凤舞地写给她看,她微笑着点头,还会把我写的字条整理好,用夹子夹着,整齐地放进书桌内,用锁锁好。当然,我们用纸条传递的东西也有和学习无关的,有一次我对她写道:“我做梦了,你知道我梦到谁了吗?”

“不知。”她飞快地写着。

“梦到了和你在一起,你真好看!”

“别胡说,让别人看到不好。”她的脸绯红,扭过头不再理我。

其实我真的做梦了,梦到了梦成了我的新娘,穿着漂亮的嫁衣,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我一下把她抱起,她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我们就这样拼命地吻着对方,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她含着泪问:“你真的娶我,这不是梦吧?”“不是,我就要你!”我一下把她放在洞房的新床上,那一夜,我遗精了。

我真想把我的梦告诉她,可是我没有胆量。

天色阴沉而暗淡,不一会就下起了雨。放学了,她撑起一把紫红色的伞走在前面,我撑着一把蓝色的伞,欣然地跟在后面,彼此的距离仍然保持着十余米。伞上滴落的雨点,溅落在地上存积的水面上,画出一个一个的圆圈,仿佛在告诉彼此,我们虽然不属于同一个圆心,但只要滴落在同一个水面,总有互相交汇的一天!

从学校到家要经过几个巷子,我突然想起了戴望舒的《雨巷》,不禁大声吟诵出来:

撑着油纸伞,

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

正当我诗兴正浓时,从巷子的拐角处,突然窜出一个喝醉了酒的小混混,公然拦住梦,说想跟她玩玩,她挥手就是一把掌。那小子恼羞成怒,扯住梦的上衣就要非礼。我一个健步冲上去,一脚就把他揣趴下。他爬起身来,歪歪斜斜,落荒而逃。我望着梦被扯散的上衣,两个馒头似的 赫然在目,我简直呆了。她低着头缓缓地整理着上衣,把扣子扣好,抬头异样地看了我一眼,又继续撑着雨伞往前走,连一个“谢”字也不曾说。

有一天,一个邻居给我母亲开玩笑,说:“你家阳阳和梦梦顶般配的,说不定今后梦梦会做你家的媳妇。”

母亲说:“你饶了我们吧,再不能传这样的话。梦梦是个好孩子不假,但再好,我也不准他们朝这方面发展,今后即使我们阳阳打光棍,也不能要这种家庭的女儿做媳妇。明儿我就给老师说,不准他们坐同位。”

还未及母亲给老师说去,梦梦却出乎意料地辍了学。他的父亲在外面又犯了法,数罪并罚,判刑就很重了,估计不是死缓就是无期。多行不义必自毙,只是苦了梦梦娘几个,她要和娘一起,支撑起风雨飘摇的一家。

我独自坐在两个人的座位上,怅然若失地不时望向窗外,希望那熟悉的背影还能回来。如果我能给她说上话,认真地劝她,或者鼓起勇气说我想帮助她,和她一起共度难关,也许她会改变主意的,可是我没有勇气、也没有机会去说。我们已习惯于用语言以外的东西表达,其实我昨天就应该有所意识。

放学的路上,她走走,突然停住,回过头一脸的犹豫,眼睛里泪光点点,仿佛满腹心事、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也站住,呆呆地看着她。她真的很美,是一种不施粉黛的天然和淳朴之美,她是如此超凡脱俗、楚楚动人,简直就是在风里摇曳着的一朵含露待放的花儿。但我只可遥遥地欣赏,还没有足够的胆量靠近。她复走,我亦复走,我和她之间仍然保持着十余米的距离。

我不知道她那含泪的目光,竟是向我告别。我也不知道,我和她之间所保持的十余米的距离,竟成了无法缩短的永恒。此后的日子,我只能身单影只地独自走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梦梦已成了附近纺织厂的一名女工。

之后,我上了高中,又上了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另外一个城市,一直到后来结婚生子。原先所住的院子,也早已物换星移,取而代之的是比肩接踵的高楼。

我不再有梦的任何消息,每每想起梦,我的心仍然会痛。不仅为她的身世、为她的学业和前程,好像还为连自己也说不清的藏匿于心底的某些东西。

我最喜欢听的歌曲就是老狼的《同桌的你》。每当唱到“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这几句,我的心就会隐隐作痛。

然而此刻,我心中那个早已久远却依就清晰的梦,又会在哪里呢?我甚至想,如果我们有朝一日能够相见,只要她心里有我,我还会把那个“爱”字说出来,我愿意和她重温旧梦,我能够为她付出一切,因为我再也不是那个想爱又不敢爱的大男孩了。

那天,我出差去了杭州,随便找了一家旅馆倒头就睡下了。睡梦中,铃突然响起。深更半夜,该不会是骚扰吧?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谁啊?”

对方居然不曾回答,我刚要挂,颤悠悠果真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阳阳哥,是你吗?”这声音既陌生又有几分耳熟,而且居然叫出了我的小名,难道是她?

我急切地问:“不是梦吧?”

“不是梦,真的是我!”

我兴奋得一跃而起,睡意全无。梦是我的初恋,十几年音信全无,居然是她打来的,我简直喜极而泣:“梦,你,还好吧?”

“你呢?”她反问。我们就这样默默无语拿着话筒,任时间肆无忌惮地流失,我们仿佛都有太多的话,但又都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一会,她终于说:“你不是有笔记本电脑吗?我告诉你号码,我们还像上学时那样,用文字聊如何?”

我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带了笔记本?”

她笑笑:“我们白天见过的。”

“在哪儿?”

“你想想,你是不是配了一副眼镜?”

我终于想起来了。火车到站下车时,由于人多拥挤,不小心被人碰掉了眼镜,摔碎了。下了车,安顿好住宿,就去了旅馆附近的一家眼镜店。小店不大,却很精致。一男一女,旁边还有一个蹲在地上垒积木玩的五、六岁的男孩,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夫唱妇随的夫妻店。男孩很漂亮,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我进了门,他抬了抬头,非常自然地叫了声“叔叔好!”。这么有礼貌的孩子,店主人肯定也错不了。那男的迎上来,满脸堆笑,“先生,配眼镜,请里面走。”

谈好价, 50元让利到288元,也不算贵。不一会,就配好了,戴上挺舒服。

“老板手艺不错啊!”我一边恭维,一边出了里间,去老板娘那儿付钱。那女的一头秀发披在肩上,戴着一副墨色的眼镜,即便低着头,也能看出是一个极标致的女人。我心里生着感慨,“还是江南的水土养人啊”,顺手掏出 00元钱。那女的头也不抬,只收了一张,还找了我五十。我正纳闷,只见她轻描淡写地对我说,“就值这个价,我说了算!”我疑惑地出了门,只听那男的说:“你怎么能这样,都像你这样,生意还做不做啦?!”“我乐意!”那女的更是趾高气扬。听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我遥遥头,真是一对奇怪的夫妻。原来居然是梦!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通过我们聊了许多,从晚上十点,直到第二天的清晨。

原来,梦在25岁时,为了照顾家,依然还是单身。之后不久,她结识了纺织厂附近开眼镜店的江南蛮子,此人精明能干,又会得一手好手艺,就是嘴拙,不善言辞,也就是给我配眼镜的那个男人。

但她的母亲死活不同意,那时候,虽然早已经改革开放,但农村和城市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她母亲说他们家出了她那伤风败俗的爹,就已经让人看不起了。如今有着正式工作的城里姑娘,却要嫁给一个外地的乡下人,还不叫街坊邻居笑掉大牙?情切之下,他和她私奔了。

“你们现在过得幸福吗?”我关切地问。

“怎么说呢,你不会了解我的心事。”

“你有心事?能告诉我吗?也许我能帮助你!”我想,如果这句话能在十几年前说出,也许,她和我的命运都会因此而有所改变吧。

她非常肯定地说:“你不能帮到我的”,接着,她缓缓地又对我说:“我有一个非常好的情人,他很爱我。”

“情人?!”我懵了!呆若木鸡地直望着电脑的屏幕。

“你不喜欢‘情人’这个字眼,我也不喜欢,但没办法,他确实爱我。”

“难道爱你的人,他不是你的老公吗?”我真的有些糊涂了。

“当然不是”,她很肯定,“他有他的家庭。”

共 9987 字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一篇构思精巧、让人感动泪奔的小说!故事中的男女主人公,同院而居的邻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上学后又成了同桌的你,可是因女主人公梦的家,由于父亲服过刑,酗酒、暴躁、经常打骂母亲,还搞的左邻右舍不得安宁,而没人愿意和梦同桌;男主人公无奈之下被动与她同桌后,两人却随着年龄的增长,感情也起了微妙变化,互生情素,暗传纸条,互用同一块橡皮和铅笔。但随着梦的父亲再次坐牢,却破灭了好成绩的梦继续上学的梦想,不得不辍学帮母亲支撑起家的担子,从此,与男主人公的美丽初恋便中途夭折,让读者不禁连连为之惋惜。若干年后,两人分别到了嫁娶年龄,却因早已不在同一个环境中生活,都各自组织了家庭,又偶遇于男主人公一次出差旅程中,而取得了联系,结果,却让男主人公发现了梦的婚外情。当他得知梦已经不再是同桌时的纯情少女后,失望可想而知。篇中最成功之处,也是最抓人的情节,就是同桌的那段美好纯真的初恋。作者将初恋描写的如此纯美,美得让人心灵颤抖,可谓文笔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由于人们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人,所以在书桌中间划一道杠,而那道杠随着懵懂少年到情窦初开,而从不可逾越到界限模糊的经历,很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和对那时的美好联想,作者此处的着笔非常细腻而脱俗,将这段初恋描摹得出神入化,给读者留下了非常感人而美妙的难忘印象。欣赏佳作,倾情推荐!【:笺上蓝蝶】【江山部精品推荐01 112108】

1楼文友:201 - 14:16:25 故事描写了一段非常美好的纯真年代!尤其真实而自然地反映了那个时代男生和女生不说话,却有暗生情素的生活面貌。感谢佳作!问好祝福!!

2楼文友:201 - 09:24:50 祝贺精品!!!期待精彩继续!!! 我是您不经意间忘却的一个人,您是我无意之中想到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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