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回忆流年里的交通人散文

一、

在我三十年多年的工作生涯中，辗转在运输公司的几个单位，半生没离开过交通企业。长期工作在交通战线的经历，耳闻目睹了许多令我难忘的人和事，至今回忆起来，记忆犹新。

刚参加工作时，我在的班组是车队的大通道班。大通道车，有两节车厢连接而成，中间结合部是犹如手风琴的拉风一样的弹性折叠状的橡胶物件连接，这样，如此庞大的汽车承载的乘客增加一倍，对于缓解当时的人们乘车压力起到了积极作用。

大通道车车速慢，班次是一天一趟往返班次，只有少量的住班，因此乘务员在家时间充足。我们班的几个乘务员每当回到班组里，讲述着路途的经历，总是欢声笑语一片。

唯独有一天，我们班出现了不和谐的气氛。

那天，乘务员小邵背着票兜兴冲冲走进班里。小邵是我们班组里两个男乘务员之一。小伙子刚二十出头，白皙的脸庞，浓眉大眼，性格活泼开朗，是班组里的开心鸟。他走进屋里，先是和司机师傅们打闹一番，然后津津有味地讲述着路途经历：“今天跑小滩，我们和王师傅对发车，王师傅车速太慢了，被我们甩出去几站地，我们车上塞的满满的，他空着车……哈哈……”

小邵说的小滩是指大名县的金滩镇，这里商人多，客流量大，每天有两个通道车从南北两条道路循环，在金滩镇汇合。为了争抢客流，两辆对发车竞争很激烈。

小邵正在眉飞色舞地说着，王师傅沉着脸走进班组。王师傅五十多岁的人了，身宽体阔，人高马大，这样的体魄开起车来本该是行动灵敏，动作利索。可王师傅却开车很慢，人送外号“老慢牛”。

“老慢牛”偏偏遇上了“火烧腚”，小邵年轻的郭师傅是有名的“烧包”，开起来车流星闪电般，加上年轻乘务员小邵在一旁呐喊助威，他的车总是早早归队。他和王师傅对发车，王师傅的命运可想而知了。

王师傅怒气冲冲地对司机班长老吴说：“这样不行的，长期下去，我要被两个恶老虎吃死的，给我换班！要不我不干了！”是的，任务压身，如泰山压顶，抢不到客流，王师傅憋气。

郭师傅走进来，嬉笑着说道：“商场如战场，谁有本事谁挣钱，这个道理你不懂啊。”

他的笑言，在王师傅眼里，简直是嘲笑，更加激怒了他，他反唇相讥：“人得讲点德，你吃肉给人家留点汤也行啊！横扫残云，一个不拉，不怕撑死你啊！”盛怒之下，王师傅言语偏激了。

郭师傅的火气也上来了：“你说话积点口德，我给你面子？领导不给我面子的，问问班长，如果给我降低任务，我把老客都留给你！”

两位师傅，一老一少，“公说公的理，婆说婆的理。”唇枪舌剑，火药味十足，似乎谁都有一肚子怨气，一肚子理由。屋里的气氛紧张起来。

小邵见势不妙，机灵地忙暗地冲着我们做个鬼脸，溜出去了。

见两位司机为了各自的利益，在班里争论不休。班长老吴也是无可奈何：调换班次，谈何容易？要请示调度，打乱计划……可这边安抚不下王师傅情绪，那边年轻的郭师傅拒不让步。最后，老吴采取息事宁人态度，各打五十大板：郭师傅你适当照顾王师傅的车，王师傅你也要适当加快速度。

可这在王师傅看来是隔靴搔痒，难消心头之恨，他余怒未消地走了。

从此两人结下了怨气，两辆车相遇在路上也是视而不见，互不理睬。而和我们车相遇时，都是互相鸣笛致意，远远地隔着风挡玻璃还看见小邵高举着手在招手致意。

一天傍晚，班里往返车辆陆续归队了，唯独不见早该归队的王师傅车，吴班长在院子里望眼欲穿；有一个车回不来，他如坐针毡。

不一会儿，调度室传来王师傅打来的：他的车在路途被撞了，他和两名乘客被撞成轻伤，请求车队火速派车前往援救。

吴班长急忙派车前去支援。可在家的几辆车几乎都有理由无法派出：有的车需要加油；有的车司机猫在屋里喝起了小酒；有的司机找不到……吴班长正在心急火燎的时候，年轻的郭师傅开着车缓缓驶进院子，他推开车窗探出头来，听班长说是王师傅出事了，把车猛地开进了院里，吴班长以为他幸灾乐祸地扬尘而去。没想到，郭师傅开车在院子绕了一大圈，调过来车头，对着擦肩而过的吴班长挥挥手：“不要管了，我去了……”

吴班长望着郭师傅远去车的背影，久久无语……

那天郭师傅开车带着小邵来到王师傅事发地，把乘客送到终点站；又返回去把王师傅和两个伤员送到医院。郭师傅的爱人恰巧在医院又是主治医生，把住院中的王师傅照顾的如亲人般。等到王师傅康复出了院，见到郭师傅满脸是温馨的微笑。从此以后，两人的车互相谦让关爱，见面嘘寒问暖，兄弟相称，在队里传为一段佳话。

二、

通道车是一车一乘，偶尔也有长途住班的班次。出门在外，司机就是乘务员的主心骨。“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师傅。”司机师傅也担起了我们乘务员的保护神。

我们穿上了统一的乘务服，带上大盖帽，显得英姿爽飒，格外若人注目，走到哪里都是极高的回头率，人们看我们的眼神都是羡慕的目光。但也容易招惹是非，尤其是发生在乘务员春英身上的一段轶事，很久才被人们知道。

春英是我们乘务员中最漂亮的一位。她乌黑的头发，白皙的脸庞，鹅蛋形的脸蛋上长着一双乌亮的大眼睛，晶莹、透彻的如两潭秋水，亭亭玉立，匀称的身材展示着她的青春和健美。加上她性格活泼、开朗，在她身边经常围着一帮献媚的男乘务员。春英年轻貌美，又在春心蠢动的青春期，难免有点漂浮。她的司机是五十多岁的杨师傅，杨师傅慈爱可亲，对春英格外关爱。

杨师傅发现，每当他的车住班到一个大县的时候，车刚开进汽车站，总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等待在车站，见车来了，忙围到车前，春英下了车和这帮小伙子混在一起。站上的职工偷偷告诉杨师傅：这帮人是游逛在街上的街痞子，整天不务正业。告诫杨师傅要管好乘务员，不要让她被这帮人拉下水。

可春英对杨师傅好言相劝充耳不闻，住班时，我行我素地和这帮人鬼混在一起，吃喝玩乐到深夜。每次她回到站里，黑暗的汽车站门口，总会看着杨师傅焦急中带着责备的目光。对杨师傅的忠告，春英不以为然，用一双杏眼白愣着杨师傅，意思是：我有我的人身自由，我的世界我做主，你只是我的同事，你操哪门子心！

迷茫中的春英，让杨师傅操碎了心，却无可奈何。是啊，他毕竟只是个同事，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暗地里瞎操心，他哀叹着自己的闺女都没有这样让他这样操心。

又是一次住班，在杨师傅的车刚进站，这帮年轻人一下子围拢过来。春英看到他们，不等杨师傅把车放好，急忙说了声：“杨师傅，你放车去吧，有人等着我呢。”话音未落，人早已跑下了车，在这帮年轻人的簇拥下，走出了车站门。

天色已晚，久久不见春英归来，杨师傅在站门口再也等不及了。他找到住在站里的站长家，询问附近的饭店地址，站长一听女乘务员还没回来，忙叫上值班的站务员一起，在县城的饭店挨个去找。夜半深，秋风寒，漆黑的县城街上，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手电筒闪烁着一柱亮光，幽静的街上回荡着杨师傅“春英，春英……”的呼唤声。

县城里有的饭店已经打烊，偶尔开着门的饭店里也没有春英的踪影。三人焦虑不安地在县城里转着，四处寻找。听说他们在找人，一个好心的饭店老板告诉杨师傅：一个漂亮女子和几个年轻男子吃完饭往城里宾馆的方向走去。三人一听，立刻朝着宾馆的方向奔去，还没走到宾馆的门口，就听到一阵打骂声，当他们随着骂声寻去，看到春英披头散发地和这帮人扭打在一起。原来，他们要强行拉着春英进宾馆开房间，春英在挣扎着，和他们撕扯在一起……

见到杨师傅他们来了，痞子们四下散去，春英满脸泪痕……

回到站上，善良的杨师傅对站长和站务员除了感谢之外，还请俩人保守这个秘密。他说：“她正在搞对象的时候，传出去名声不好，希望你们不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给乘务员一个脸面。”站长感动地对杨师傅说道：“杨师傅，你真是比一个父亲想的还周全，冲着你的面子，放心，我们都会守住这个秘密的。”

这件事一直等到春英调离了我们车队，才在车队传开了。此时的春英经历过人生的风雨后，已经变得成熟了，也有了自己爱情归宿。

三、

运输公司年轻乘务员，大都是家属子弟，和老职工有着父一辈，子一辈的关系。俗话说：“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当司机师傅得知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徒弟竟然是老工友的孩子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更密切的缘分。

李师傅的乘务员小高，父亲曾经是李师傅的师傅。得知自己的儿子在徒弟的车上，告老还乡的高师傅专门从家中赶到李师傅家中，和曾经的徒弟杯酒言欢，重叙昔日师傅情；杯光壶影中，回味着他们在一起战斗的岁月，酒酣耳热，话暖人心，李师傅对着年已花甲的师傅信誓旦旦：“放心吧，高师傅，孩子在我手上就如同我的孩子一样，我会 好他的。”

小高的确是个勤奋的孩子，每天归来后把车里车外收拾的锃光瓦亮，帮着师傅加水，修车，车上总是看到师傅俩忙碌的身影，他俩配合默契，任务也很高；高师傅家距离车队很远，住在队上的小高早早起来轰动一下机器，让车热热身，等万事俱备了，等待李师傅的到来。这样的好乘务员是司机的好帮手，司机们对小高赞扬声一片，都夸李师傅找了个好徒弟。

年轻的男乘务员对司机都有着崇拜感。在他们的眼里，能在车队混上一个驾驶证，是梦寐以求的事。小高每天替师傅发动车他感到太不过瘾了，有了跃跃欲试的念头。他发动好车后，把握住方向盘，屏住呼吸，按照师傅在平日里传授给自己的开着要领，缓缓启动，开动一次后，他好奇心得到了满足。李师傅发觉了，警告小高：“以后不要随意动车，车队不允许没有大客证的乘务员私自动车……”小高表面唯唯诺诺答应着，师傅的话却如耳傍风。

有一次到了过站时间，师傅还迟迟没来，小高坐到师傅的驾驶位置上，他耐不住逞强的欲望，偷偷开车驶向车站，他边开边想：“把车开到车站里，旅客过好站，上了车，师傅来了什么气也没了……”

车站里车来车往，人流如潮。小高驾驶着客车驶进车站，一看到这阵势，顿时手慌脚乱，在和一个车相遇的时候，本该踩在刹车上的脚，踩上油门上，冲着对面而来的车撞了上去……

小高的命运可想而知，辞退回家，继续修理地球了。李师傅深感愧对师傅的嘱托，悔恨终身。

新生力量不断给公路事业带来柳暗花明的春天。通道班来了几个经过严格培训的女司机。不过车队没有安排她们上车，而是以乘务员的身份和司机作为搭档，协助司机开车。在行驶途中，这些马路巾帼们接过司机师傅手中的方向盘，驾驶着笨重的通道车，精神抖擞地行驶在马路上，她们紧握方向盘，红脸蛋上飞舞着一片光彩，增添几分娇媚，成为公路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看着她们敏捷的身手，过硬的本领，人们坐在安稳舒适的车厢里，不禁想起铿锵玫瑰里的歌词：“像旷野的玫瑰用骄傲的花蕊，想摆脱那四季的支配，所以温暖却暧昧所以似是而非，让那直觉自己发挥……”

四、

八十年代初，“听诊器、方向盘、大盖帽”是年轻女子搞对象时最青睐的三大行业。车队的乘务员年轻貌美，如一朵朵鲜花，芳香在司机的身边，年轻的司机不禁为之动心。后来，队上又来了一帮退伍兵司机，一个个高大帅气，英俊潇洒，和漂亮的女乘务员搭档在车里，在工作中产生了感情，成就了好几对司乘伉俪。

公共班的年轻司机赵军，是个农村的退伍兵，和他同车的女乘务员张珊，相隔不到两岁，因此，刚开始他在车上如同哥哥一般照顾着张珊。长期并肩工作的结下的友情，让俩个人心中都有了一种萌动，俊朗帅气的小伙和晶莹如玉的姑娘目光相遇，有了一种心灵的相碰。俩人住班在矿区，拉手散步在矿区的街上，陶醉在夜晚的月光中，微风吹佛着他们的面颊和发鬓，春心荡漾在他们心头，天上的星星用无数颗闪亮的眼睛，带着深深地祝福温和地凝望着他们……

得知女儿和一个外乡人谈恋爱，张珊的父母死活不同意：一个居无定所的男子，开着漂浮不定的客车，怎样会给女儿一个安稳的家？父母的忧虑不无道理。可赵军不泄气，他坚信“精诚所致，金石为开”。他用自己真诚的付出，来打动准岳父母的坚固的心：他每天开车接送张珊上下班；休息的时候，帮着家中没男孩的准岳母扛煤气罐，修理家电，像半个儿子一样围绕在张珊父母身边；慢慢地，张珊的父母默认了他们来往。

这天，张珊休息在家，赵军出车回来，顾不得一身的疲劳，跑到张珊的楼下，深情地呼唤着“珊珊……”听着楼下心上人的呼唤声，等候已久的张珊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慌忙跑到楼下。看着俩人携手远去的背影，父母理解了女儿的心已经被这个牵手的男人摘走，什么力量也难以把他们分不开了……

后来，赵军靠着自己的辛勤打拼，在城里有了自己的房子，他们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还把年迈岳父岳母接到了身边，一家人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共 6560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作者用深情细腻的笔墨，描述了自己曾经在交通战线当乘务员的经历。一段段难忘的事件，一桩桩司乘人员的爱情故事，反映出那个时代司乘人员人品道德，其中有司机之间因为争抢客流发生争执后，年轻的司机不计前嫌，出手相助，有漂亮的乘务员被坏人引诱，险些铸成大错的经历，弘扬出司机师傅的高尚品德，乘务员小高的命运令人痛惜，杨师傅对乘务员父亲般的关爱充满着人性的光辉，司乘人员的爱情故事让人感动，唏嘘，尤其是作者和爱人相恋的经历，亲切自然，深情感人。一桩桩流年里的故事，在作者的笔下充满对岁月的眷恋，对昔日 岁月的无限怀念。流年里的回忆，一个时代的记录，真实的记录了交通人的人生轨迹，精彩的散文，语言流畅，情感丰富，文笔细腻，脉络清晰，故事情节生动感人，读来令人心起波澜，引人共鸣！欣赏，问候作者！【：老百】【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16:41:12 问候刘社，祝新年快乐，身健笔丰！

回复1楼文友： 14:49:1 谢谢老百老师的精心，给您敬茶！

2楼文友： 16:4 :22 祝刘社创作丰收，有更多精彩的文章，带领柳岸花明社团走的更高更远更强，使这个文学平台更加繁荣昌盛！

回复2楼文友： 14:49:59 有您的鼎立相助，我充满信心！

楼文友： 22:28:04 精彩的散文，语言流畅，情感丰富，文笔细腻，脉络清晰，故事情节生动感人，读来令人心起波澜，引人共鸣

回复 楼文友： 14:52:01 谢谢成敏社长的赏读留墨，祝您在新的一年里财源广进，文章精品连连！

4楼文友： 22:45:57 拜读此文，思路清晰，语言稳妥，深深刻画出了那个时代人们的生活状态，大通道共交车在我们新疆也服务过许多年，载客多，如目前的BRT。

回复4楼文友： 14:5 :0 谢谢雁南老师赏读留墨，祝您新年快乐，期待再次看到您的佳作！

5楼文友： 11:29:27 每个场都有它纷杂的现实，为生计，亡命的奔途，缩景写的虽是客车载客与工作人员的情感事件，但这便是生活，真实贴切的生活本质。欣赏刘社佳作，学习了。 捕捉幻影，与文字耳鬓厮磨。

回复5楼文友： 14:54:04 谢谢素魅社长的赏读留墨，祝您文、财双丰收！

6楼文友： 12:17:54 一个时代一首歌，首首唱来都坎坷。欣赏刘社优美散文，祝笔健文丰。

回复6楼文友： 14:55:19 谢谢排排的赏读留评，祝您新年快乐，在社团大展身手！

7楼文友： 06:18:05 读刘社的文章总是那么自然清新！满满的生活气息！让我从中了解了交通人的生活和辛苦！一个时代的温馨记忆！问好刘社！祝新年快乐！佳作连连！祝福柳岸越来越好！

回复7楼文友： 08:49:48 问候文枫，期待看到您的美文点缀柳岸，顺祝元宵节快乐！

8楼文友： 07:5 :54 精彩散文，坠点朱红，流年岁月，美丽人生，白驹过河，百味人生。欣赏美文，问社长好，敬你；墨点江山。柳岸璀璨 家园。

回复8楼文友： 08:51:48 谢谢东辰老师，期待您的佳作再次点缀柳岸，顺祝元宵节快乐！

9楼文友： 08:50:25 看望社长，点赞佳作！学习中，遥祝万事顺心！

回复9楼文友： 08:5 :24 谢谢如风，期待您的佳作点缀柳岸，顺祝元宵节快乐，全家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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