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年散文怀念我的父亲
文章来源:新竹文学网 | 2019-11-03
转眼又是一年清明节,办公室的男同事休假回去扫墓了。走之前,把工作交待给我。刚上班,便开始了忙碌,一上午很快过去。
预报说今天气温高,最高有二十多度,可我没觉得暖和,许是太阳蒙了淡淡的云层,没有完全出来的缘故。
记忆中,清明前,阴天多,雨水也多,是否,老天也在缅怀那些逝去的人?
每每清明节,看到同事们纷纷为故去的亲人扫墓,我的心底便会涌出莫名的忧伤和惆怅,不由得想起父亲。
父亲去世几个年头了,至今年5月14日,就整整七年了。这七年间,我只为父亲扫过两次墓,而且,没有一次是在清明节。
第一次,是2006年,父亲去逝的第四个春节,我回乡探亲,和妹妹表姐去看望父亲。寂寂的墓地,荒草凄凄,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世界。父亲就长眠在那个小小的土堆里,与我们阴阳两隔。站在父亲的墓前,追忆过往,感慨万千,回首往事,悲从心生。
第二次,是2008年的夏天,和妹妹妹夫,还有我们的孩子一起去看父亲。不同的是,墓地的周围,架满了葡萄藤,满眼的绿色让父亲的坟茔不再那么孤寂、清冷。我依然如前次,在父亲的碑前,静默好一阵,心,穿越生死,如炼狱般,无法言痛。
这一别,又是一年,光阴如梭,短暂如梦。
有时觉得,父亲似乎从未离开过我,可真切的生死距离又是那般遥远,远得我再也无法触及昨天的日子,唯有父亲的容颜千回百转地浸润在我依稀的梦里,沉淀在我破碎的记忆中,清晰,又模糊。
每天,安安静静地重复着平淡的日子,未曾刻意去想父亲,但却在每一个不经意间,想起。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看到饭菜里烧得烂烂的红烧肉,就想,要是爸爸在,该多好啊!我给他买一份,或者也给他烧一份这么烂的红烧肉,看着他吃。想象着,父亲吃着糯糯的红烧肉时,满足的神情。而这于我来说,不过是空想而已,我永远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所以,食堂烧红烧肉的次数越多,我想起父亲的时候就越多,情不自禁,无法静止,因为父亲喜欢吃肉,而每次只一小点儿。
走在大街上,看到前方满头银发的长者,高大的个子,伟岸的身材,背影似父亲,或者,迎面过来一位慈眉善目,神态与父亲几分相像的长者,我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有时,看着想着,就会鼻子一酸。
厨房里做饭,每每用到那个带柄的不锈钢炒锅,就会想起父亲。那是1999年春节过后,父亲来我家小住,也是父亲第二次来我家,做饭的时候,说我家的炒锅不好用,就特意去买了一个轻巧的不锈钢炒锅,还买了一个水舀。后来搬家的时候,水舀没带,只有锅跟来了,一用,就是十年。
有时候,静静地一个人发呆,就会想起许多细碎的往事。
想起上高一时,有天从厂办公楼经过,看到门前的黑板报上有父亲的名字。原来父亲去银行提单位工资,银行工作人员多给了父亲二千多元,那个年代,两千多元可不是个小数目,父亲发现后,迅速把多余的钱退回,银行写了表扬信给厂里。回家问父亲,父亲说,那不是自己的钱,拿了不踏实,而且,那个出错的职员该多着急,他得赔多少钱。没有高谈阔论,只有将心比心。
想起平日吃饭,母亲和我们孩子都爱吃炒辣椒,而父亲却不能,只要舌尖碰到一点点,即使我们没觉得辣的辣椒,也能辣得他满头大汗,脸红脖子粗。我们就奇怪,怎么会这样呢,喝酒怎么不怕辣呢?父亲就一再声明,我吃辣椒过敏,那白酒的辣和这辣椒不一样。所以家里炒辣椒时,多半都是去籽,去筋,再反复淘洗,直至辣味减去大半。
有次,上街吃凉皮。凉皮是故乡夏天人人爱吃的美食,我和妈妈妹妹碗里都放了红红的辣椒油,只有父亲没有。平时不吃辣椒说得过去,吃凉皮不放就不行了,一是颜色不好看,而是味道也不地道,凉皮的味好都在辣椒油里呢。所以,我们都劝父亲放一点点,尝尝,从不吃这类东西的父亲,在我们一再劝说下,无奈点了一下,实际跟没放一样,没成想,刚吃一口,就受不了了,脸涨得通红,龇牙咧嘴吸着气,一副痛苦的表情,不得已,店主端来一碗水,让父亲涮着吃。妈妈和我们看着那情景,哭笑不得,我们吃是享受,父亲吃简直就是受罪。从那后,再也不劝父亲吃辣椒。父亲一辈子不吃辣椒,顶多伴菜时,放点蒜末。
弟弟高考完那年秋天,由于成绩不太理想,被郑州一所专科院校录取,第一次出远门,父亲不放心,也对那所院校有些顾虑,就和弟弟一起坐火车前往。那时,甘肃很多地方都穷,铁路沿线时有发生抢夺旅客物品或向旅客投掷石块的恶行。就在那一次,不幸降临到弟弟身上。火车途经甘肃时,在一小站停下,车窗开着,沿线兜售小物品的乡民和乘客发生口角,向车厢内投掷石块,弟弟被一块飞来石击中,万幸的是,没有击中其他部位,只是肚子,就那样,弟弟当时疼得面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父亲吓坏了,不停地问弟弟要紧吗,要紧吗?还好,过了好一会儿,弟弟的疼痛缓解了,若是击中要害,又是在火车上,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后来,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依然能看出父亲心有余悸,心疼不已的样子。到了郑州后,父亲去那院校一看,感觉不行,弟弟本来也不满意,所以两人返回了。赶火车时,大件的行李物品父亲背着,而弟弟也许是不懂事,也许是从未考虑过别人,一个大小伙子跟在父亲身后,两手空空,而父亲气喘吁吁,背着重物。后来说起郑州之行,父亲说,那次真累坏了。妈妈说爸爸,你怎么不让儿子背?爸爸却说,他背不动。为这事我后来专门写信训斥了弟弟一番。
父亲平常是不善于表达的,许多的爱和情意都在他的行动里。
想起小时候,冬天的清晨,我们睁开眼睛的时候,母亲刚下夜班,父亲在炉旁做饭,夜晚,我们睡去的时候,父亲蹲在炉旁,两只大手围着火炉等候母亲的情景;
想起过年的时候,父亲和亲朋好友在一起喝酒时,脸上总洋溢着自豪神情,诉说着自己年轻时酒量如何如何好;
想起每次回家探亲,父亲立在站台上殷切盼望的样子,提着行李大步前进的样子,是什么时候,父亲就老了呢?
想起父亲遇事默不作声,一颗接一颗吸烟的情景;想起我们姐弟几人陆续离家,父亲落寞的神情;想起父亲患病时,剧烈咳嗽彻夜不眠的样子,再后来,就是一堆灰烬的样子。
人生,也许就是这样,一睁眼,一闭眼,一辈子就过去了。
如果说父亲这辈子有遗憾的话,一定有两件事。
一是没见过唯一的孙子。父亲得病时,弟媳刚怀孕。父亲去世的那个年底,弟弟的儿子才出生。若是父亲健在的话,看到孙子聪明可爱的模样,一定会整日乐呵呵的。
还有一件,就是父亲与伯父两人相距遥远,几十年未曾走动过,只有书信往来。退休后,父亲一直想去伯父家看看,却未料,和伯父的见面,竟是在乌鲁木齐的肿瘤医院里,那一面,也是两人最后一面。见到远道而来看望他的伯父,父亲百感交集,回忆往事时,禁不住流下了眼泪。那是我第一次见父亲流泪,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伯父停留了几晚,就要回去,而那一别,竟是生死离别,阴阳两隔。伯父走的第二天傍晚,肺癌晚期的父亲靠在病床上,对我们絮絮叨叨地说着伯父来疆时的艰辛,念叨着伯父对他的好(以前,很少听父亲提起)。有一次,曾为了他胳膊也摔断了。说着说着,老泪纵横,接着,像个孩子似地大声哭泣起来,止也止不住,泪流满面。任母亲和我们如何劝慰也无济于事,似乎多少年来对伯父的情感在这一刻宣泄,辛酸的样子,让我们姊妹相拥而泣。那是我第二次见父亲流泪,也是最后一次见父亲流泪。我懂得,父亲的眼泪包涵太多太多内容。那个时候,他正在接受化疗,或许隐隐猜到了什么。
夫去过我家很有限的几次,原因是一个路途遥远,一个的确走不开,可是每回见到父亲的时候,都和父亲聊得很开心,好像弟弟和父亲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似的。父亲也喜欢跟夫说从前的故事,说的时候,总是兴致勃勃。父亲去世后,我对夫说,要是父亲病重时,你能去看看他多好,或许他的精神痛苦就会少一些,夫便默不作声。爸爸病重期间,夫刚调到新单位,的确走不开,虽然我生气,可是却理解。
父亲去世那年春天,我们在新单位买了新房。之前,打给父亲说起我们要买房,他还高兴地说,等你们拿到房钥匙时,我和你妈妈给你们看着装修,再给你们添点钱。而这话说完未多长时间,便得到父亲患肺癌晚期的噩耗,紧接着,父亲便匆匆离开了世界。
从此,他便再也看不到我们每一个儿女了,而我们每一个儿女,也再不能为他做点什么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人生,就是这样无奈,遗憾。
共 289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清明扫墓,是我们缅怀逝去亲人的一种仪式,而远离家乡的游子却不能在这一天来到亲人的坟前,寄托自己的哀思。只能遥望家乡的方向,心里默默地想念。本文从清明节不能给父亲扫墓写起,表达自己对父亲无处不在的思念之情。睹物思人,悲从中来,父亲生前的点点滴滴一起涌上心头,一个正直、温厚、感情深挚内敛、不善吃辣的父亲形象从字里行间鲜明起来。“子欲养而亲不待。人生,就是这样无奈,遗憾。”这简短有力的结尾高度地概括了全文,把一个女儿对父亲的深切怀念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这篇饱含深情的文章,没有华丽的辞藻,但每一个字都是从心里流淌出来的,质朴自然,令人感动。!问候作者!感谢赐稿流年!【:燕剪春光】【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16: :49 清明扫墓,是我们缅怀逝去亲人的一种仪式,而远离家乡的游子却不能在这一天来到亲人的坟前,寄托自己的哀思。只能遥望家乡的方向,心里默默地想念。本文从清明节不能给父亲扫墓写起,表达自己对父亲无处不在的思念之情。睹物思人,悲从中来,父亲生前的点点滴滴一起涌上心头,一个正直、温厚、感情深挚内敛、不善吃辣的父亲形象从字里行间鲜明起来。 子欲养而亲不待。人生,就是这样无奈,遗憾。 这简短有力的结尾高度地概括了全文,把一个女儿对父亲的深切怀念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有花皆吐雪,无韵不含风
2楼文友: 16: 4:09 这篇饱含深情的文章,没有华丽的辞藻,但每一个字都是从心里流淌出来的,质朴自然,令人感动。 有花皆吐雪,无韵不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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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文友: 1 :07:05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 逝水流年 精华典藏。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
5楼文友: 16:19:42 看似都是一些父亲生前稀松平常的事情,字里行间写出了深情。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亲人在世的时候,多一份关怀,多一份孝敬。哪怕日后离去时,便也无憾。欣赏佳作。问候作者! 一个热爱文字而不靠文字过活又不甘平凡的伪小资,一个不断在文字中寻找自我完善自我的80后母亲。喜清宁,崇尚简单。
6楼文友: 18: 2:1 这篇饱含深情的文章,没有华丽的辞藻,但每一个字都是从心里流淌出来的,质朴自然,令人感动。 流浪汉。五十年代末出生,壮族,插青,公务员。系广西民间文艺家协会员文学创作协会作家诗人,中外散文诗研究会中国当代诗歌协会会员,有千多件作品在全国各地报刊发有 0多件作品获奖;出版个人专集2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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