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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新竹文学网  |  2020-02-24


人,从娘肚子一落下地,发出的第一个声音为什么是哭声?是因为他知道,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受苦受罪受磨难的。
苦命人全贵福,在这个世界上,受苦受罪受磨难够了,这才走的。
人生有三大不幸:那就是少年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这三大不幸,全贵福全占完了。
他六岁时,母亲去世,是嫂子一手把他养大娶妻生子的;三十二岁时,他婆娘跟他吵架悬梁自禁,给他留下了一个五岁的儿子。之后,他又先后娶过两个老婆,一个被人拐走了,一个病死了。五十三岁时,他的儿子在煤窑遇难。
命好苦啊!儿子死后,全贵福在他老娘的坟头前撕心裂肺地嚎啕了一整夜,回到家里又蒙头睡了三天。他想到了死。他找来一根麻绳,一头套在脖颈上,一头拴在屋梁上,然后站在一只事先准备好的木凳上,当他正准备就此一了时,绳子断了,把他摔倒在地上。
他头脑一阵昏眩,纳闷的说:
“我没有了活路,难道死路也都没有吗?!好吧,我不死了!”
从此,他就开始了他那艰难而又慢长的人生之旅。
全贵福最大的不幸,是他政治背景不好。一九四七年解放时,他被划成富农分子,成为一只过街的老鼠,小孩子们见了他,就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是地主,你是坏东西”!生产队里的苦活重活,全由他这类人包了。他的一言一行,都得接受贫下中农的监督,如果不留神说出了一句“反动话”,就得挨批挨斗还挨打。
一九六二年发行《毛泽东选集》,到处红旗招展,锣鼓喧天,“红保书”被红丝绸包裹着,用八抬大轿抬到生产大队。
全贵福看到这种热闹场面,就随口说了句:“把老爷抬回来了”!
这话被大队民兵连长听到了,就立即给全贵福扣了顶“恶毒攻击毛主席”的罪名。
全贵福得了这个罪名,白天下地干重活,晚上还得挨斗挨打。就这一句“反动话”,让他挨了半个月的整,身上被打得遍体鳞伤。
全贵福是个无牵无挂的单身汉子,生产队要派劳力到外地支援国家建设,他首当其冲。一九六八年冬,公社组织修一条公路,全贵福被派到施工队。全贵福自知自已成份不好,平时总是少说话,多干活,生怕无意中惹出麻烦。
那时搞建设,活路重,生活差。全贵福每隔一段时间,就请假回家用猪尿泡〈那时社员家里穷,杀了猪把猪尿泡乘热吹大晾干作什器用〉装一猪尿泡自酿的土酒,劳累了就去咂吧一口,解解乏。
他们的施工队长也是个大酒鬼,看到全贵福墙头上挂的土酒,心里总是痒痒的,但又不好意思与地主接近,就把全贵福指使到工地上干活,然后回到全贵福住处偷酒喝。
一次又一次,全贵福自知酒被人偷喝,而又拿不住把柄,只是干欧气。一念之差,他生出一个怪想法:把猪尿泡的酒喝完,自已对着猪尿泡口撤了一泡尿,封好口,依然挂在原处。
那天,施工队长酒瘾又发了,又用同样的方法去偷全贵福的酒喝。但他做梦也没想到,这贪婪的一口竟是全贵福的尿水!
施工队长吃了颗闭口羹,真是叫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啊!
当天晚上,他组织召开施工队社员大会,点名要全贵福汇报思想,重点汇报近期的劳动改造情况。
全贵福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汇报”,他好害怕,他感觉到有一种不祥之兆!
“报告,我错了,我没有好好听领导的话,我劳动没有卖力,我罪该万死………!”
全贵福毕恭毕敬站在人群中间,他说不出来别的什么,他觉得他说这些话是不会错的,可是只听施工队长大吼一声:
“你个老东西还不老实,你陷害命干部怎么不老实交待”?
全贵福心里明白施工队长所说的“陷害命干部”指的是什么,但他不想说,他知道说了结果会更遭。
开会的施工队员个个心里都鹫着,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不说是吗?不说就挨打”!
只见施工队长一个箭步上去,揪住全贵福的衣领,大呵一声:
“你给我跪下!”随之就是拳脚相加,棍棒齐上。片刻间,全贵福一阵嚎叫之后,就成了个血人儿。
全贵福在施工队的半年里,这样的遭遇经常遇到。半年后,他就回到了生产队。
在这个主产队里,有寡妇,有类似全贵福一样命运的人。好多人看到老东西这种遭遇,就开导他说:
“人生在世,来一趟不容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好好地活下去吧!”面对现实,全贵福渐渐想通了。
全贵福没什么依赖,出门一把锁,进门一把火,全靠自已一双手和一身力气,来维持他的所谓的这个家。不过,这种无滋无味的生活,全贵福在无奈中慢慢的适应了。
但是,每当夜深人静时,有一种渴望,象一头发疯的雄狮在他头脑中狂奔。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在那个方面尚未消失遗尽的男人,总也耐不住这种寂寥。
于是,一种罪孽深重而又龌龊难当的淫欲在他的脑海中产生了。他的第一个目标是生产队里的五保户范家老妪,年龄已过六旬,比他大四岁。
先开始的那些日子,全贵福总是有事无事的到范家老妪那里串门。范家老妪似乎从全贵福的那双淫眼中看出了什么,同时也引起了老妪的注意。
可是全贵福就象一只饿狼瞅准了那只野兔,从未放弃过老妪这个目标。
一天夜里,全贵福又来到了范家老妪家。到了深夜,老妪不管怎样崔他走,他就是不肯。
老妪是个心肠特软的人,看到全贵福这副可怜相,心里的这道防线崩溃了。就在那天晚上,老妪让全贵福上了她的床!
以后的日子,全贵福就经常出现在范家老妪的家里。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长了,全贵福与范家老妪的“男女作风问题”,很快就传遍了全大队。
没过多久,公社特派员通知这两个老东西到公社交待问题。两个老东西在强大的政治攻势下,一齐“扑通”一声跪在特派员面前:
“我们错了,我们不要脸,我们罪该万死………”。
特派员严历的说:
“你们先回去,待后处理!”
这一对罪人失魂落魄似的离开了公社,他们已感觉到他们的末日就要来临。
当天晚上,范家老妪因无颜见江东父老,在屋后的大槐树上吊死了。
全贵福也从那天以后,再也没见到了。
那年,全贵福整整六十五岁。

共 2242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故事是一些陈年往事,叙述全贵的人生不幸,从中可见历史的痕迹,引人唏嘘与感慨,欣赏佳作。【编辑:至简】
1 楼 文友: 2015-04- 0 10:2 :14 问好,期盼新作。 信手三两笔 勿失真性情
2 楼 文友: 2015-04- 0 11:28:58 作者是当时的真实写照,我当时虽小,但斗争我心目中的好老师,因一句错话,站在台上,戴着大铁牌子,老师大汗淋漓,又挨打,又受骂、又遭唾的场景,永难从我心头抺去。文友,欣赏佳作并学习了,问好!问好至简老师! 农民,以种地和打工为生。爱好文学,休闲时搞点业佘创作,望多加批评指导。
回复2 楼 文友: 2015-04- 0 1 :49:10 写的不好,感谢您费时间读了!这是对我的鼓励,我自己为自己加油,以后写出更好的作品来回馈大家!谢谢了!
 楼 文友: 2015-04- 0 1 :51:00 感谢至简老师推荐!我会更加努力,写出更好的作品!祝简老师开心快乐!
4 楼 文友: 2015-04- 0 14:56:46 全贵福是个小人物,也是一个苦命人,他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有着小人物的悲哀与可怜,也有着小人物的聪明与狡诈,就连追求爱情的方式也显露出与其身份相符合的独特方式。全贵福命运结局之悲哀,也是可以想象的。作者的笔触触及的都是一些小人物的命运悲欢,而且对小人物充满了同情和怜悯。这一点,很值得我们学习。 与江山作者共同成长!
回复4 楼 文友: 2015-04- 0 18:14:42 一篇小小作文,能被武戈深层次的挖掘,真的收益非浅。其实,这些东西往往是我从一个故事中稍作加工,便草草收手。看来,我还得好好地深造才是啊!
回复4 楼 文友: 2015-04- 0 19:14:4 谢谢指导!
5 楼 文友: 2015-05-01 1 :24:5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的确会因为一句话而葬送政治前途,批斗挨打是家常惯饭。小说的的全贵福是个极普通的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辛酸和狡黠,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类似他这样的悲剧很多很多。小说不错
拜读了。止咳药不含防腐剂效果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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