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出来就拯救了自己的灵魂

文章来源:新竹文学网  |  2020-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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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的名字,是与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中国儿童文学事业的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直到今天,很少有人宣传过他,然而我知道,许多人心里都明白,周晓的工作对于20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儿童文学的历史发展意味着什么。

作为我国儿童文学界很有影响的资深评论家之一,他在回顾自己儿童文学的评论生涯时曾经这样说过:“在上世纪80年代的文学热潮里,我时时处于同样灼热的儿童文学漩涡之中,且时不时不由自主地落入漩涡的中心。那时候,面对束缚创作发展的藩篱和旧习,每每难以自已,大有‘我说出来,就拯救了自己的灵魂’之慨,粗疏和简陋,这一切都不顾及的。”因此,他在辨析、评论“左”的和偏狭的儿童文学观念、捕捉萌发状态的艺术新芽、扶植儿童文学新人佳作、评说儿童文学发展进程等方面,都曾经发表过给人以冲击和启示的言论和观点。他的批评文章所显示的敏锐、热情、坦率的评论风格,更是给80年代初期的儿童文学论坛带来了一缕新鲜的朝气,而他的理解、保护和扶持的态度,也温暖、帮助了许多在艰难中探索前行的中青年作家们。

大约二十年前,我曾经在为周晓先生的第二部评论集《少年小说评论》所撰写的序言中写道:在与周晓先生的交往中,我深感他对年轻一代儿童文学工作者怀有特别的感情和期望,对青年人的成长他有一种发自心底的真挚的喜悦。而理解常常是相互的,许多青年朋友也对他怀有尊敬和信赖的感情。童话作家冰波最近在一篇题为《回想周晓老师》的短文中这样写道:“一回想周晓老师,我其实在怀念那个时代:多么美好的时代——有朝气有灵气,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儿童文学真的是儿童文学的;一回想周晓老师,我其实在怀念一个权威:小心翼翼,谨小慎微,既文笔犀利又具公德心(尤其在当下权威整体缺失的时候)。”我相信,这些话也是许多过来人的肺腑之言。

周晓先生也是20世纪80年代初以来我国儿童文学界最重要的家之一。早在80年代初,经任大霖先生提议创办的《儿童文学选刊》面世之后,周晓就曾长期是这家被称为“中国儿童文学窗口”的刊物的主要领导人之一和刊物事务的实际主持者。在他的主持下,《儿童文学选刊》在扶植儿童文学新人、推出儿童文学佳作、更新儿童文学艺术观念等方面,都作出了独特而卓越的贡献。

经历过那个年代中国儿童文学发展历程的人们,都会对当时那些生气勃勃、激动人心、甚至是惊心动魄的历史事件和细节记忆犹新。而人们也会承认《选刊》锐敏、开放的编选策略使其在此间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创刊号上由周晓执笔的《发刊的话》中有这样一段表白编选方针的话:“本刊将坚持百花齐放的方针,选载各地报刊近期内发表的各种体裁儿童文学中较优秀的作品,着重选刊开拓题材新领域,主题思想有新意,风格、手法独特,有儿童特点的作品。在选刊具有较高思想艺术质量的作品同时,对一些虽还不够成熟但有某种艺术特色的作品,我们也将适当选载。”

对于那个年代的儿童文学来说,太阳确实每天都是新的。新的观念、新的作者,一不留神就会撞到你的眼皮子底下。一个个题材禁区、观念禁区的突破,一个个新的文学手法、技巧的尝试和运用,儿童文学界跟整个当代文学界一样,被“创新”这根魔棒指挥得团团打转、热闹非凡。不过,对这些现象,儿童文学界的反应是并不一致的。一些艺术思考和探索从一出现就受到了种种公开或私下里的非难和抵制。在这种情况下,周晓主持的《选刊》以其执著的艺术关怀,对那些零散的、自发的、起初并不为公众所瞩目的艺术倾向和动迁投以特别的关注,并且借助自己逐渐形成的无形的“权威感”,将那些基本上是来自民间的、个人性的(或小群体性的)艺术倾向和探索予以明朗、突出、定格化,使之纳入主流儿童文学的艺术视野,甚至逐渐上升为这个文学时代的具有代表性的艺术现象和潮流。仅就这一点而言,《选刊》锐敏、开放的编选策略也可以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回顾历史,今天可以说,在那个新人新作辈出、各种文学观念激烈碰撞、交锋的时代,《选刊》在周晓先生的主持下,以一种积极的姿态配合、推动甚至在一定意义上促成了这样一个时代的到来。正是通过《选刊》选发的作品和有关作者的照片、简介,使一位位儿童文学新人为读者所了解和熟悉;也正是通过《选刊》独特的编选眼光,新时期儿童文学的发展历程得到了富于个性的勾勒、提示和展现。因此,《儿童文学选刊》实际上已成为那个时代儿童文学发展的珍贵历史记录和艺术档案。周晓先生在办刊过程中所耗费的大量心血和所显示的敬业精神,令人感动。

近日,周晓先生荣获两年一度的“陈伯吹儿童文学奖杰出贡献奖”。朋友们用这样一种方式,适时表达了对于他的儿童文学生涯和贡献的褒奖、感激之情。

又是许久未见周晓先生了。耄耋之年的他在其第三部评论集的后记中这样写道:“我依然憧憬并祝福春天——春天在奋发有为的年轻人身上,儿童文学的新一代茁壮成长了,这多么好!”是的,周晓先生的心,仍系念着儿童文学发展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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