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br德怀和得财活捉美帝空投敌特体系

一

当年你妈结婚好多人去看哟，都说新媳妇好漂亮，格老子颈杆子都是白的！莫看长得细模细样，忙起活来跟阵风似的，随时随地腰板挺得溜直！想当年你老子能写会算敢说敢干，在镇里红得发紫，你婆说家里没劳力硬给拽回来了。喜欢他的姑娘只要跟他老娘相处半天，没有不被吓跑的―――太厉害。媒人介绍的，也是前门进后门出——穷得可以！

每次回乡，老人们总要跟我唠嗑起母亲的种种。听得多了，便生出许多好奇。比如：乡人们为什么对母亲的婚姻津津乐道？比如我眼中的父母从性格到修养都是天差地别，为什么走到了一起？是什么一直维持着他们的婚姻？

二

“我九岁你外婆就死了。我读书每天要往返六十里，别人中午休息，我就去山崖边割藿麻，藿麻碰到哪，哪就划一条红痕，又痒又痛，难以忍受。没办法呀，只有这个才能让我以最快速度割满一背筐。况且藿麻煮过之后十分柔和，猪爱吃。做完作业，还要跟你小舅和外公缝衣裤鞋袜。

我读书哪像你们现在，跟别人读似的！我读书读得晚，跳了好几级。我得奖的本本，你小舅毕业都没用完。谁知道刚毕业就遇上“文革”，学校都关门了，只好回家等通知。

你大舅娘心眼极多，眼睛一眨一个花样一眨一个主意。你祖祖抽鸦片，什么都卖光了。连张多余的床都没有。我只好跟你大舅娘挤一床。你大舅娘当然不高兴，只要我一挨着她，她就狠命地用指甲掐我，掐得我满身伤痕，感染发炎，又没钱治。你舅娘天天骂，骂我想在家养老，还不出嫁。

我只好来到四川，给你姑婆带孩子。那时你爸有个朋友是你姑婆的邻居，你爸猛向你姑婆献殷勤，你姑婆就非让我嫁给你爸。等不来通知，又没处去，只好同意。

三

你爸把我领回家时，已是日上三杆。你婆还坐在后门坟头上梳头呢。七个姑子中就有三个连裤头都没得穿。你堂伯至今还开玩笑说他今后眼睛一定瞎得早，因为光腚看得太多。

文化大革命后，又三年自然灾害。我怀你时，家家户户只能分点红萝卜。我吃得听见红萝卜就呕。你爸悄悄借了二角钱买了半斤甜酒，藏在柴垛里，结果被你二姑发现，几个姑子一拥而上对我指手划脚的骂，甜酒也被她们分吃了。那时收入属众上，不管你每天忙死忙活，一分钱也落不到手头。我就想分家，这不得了，你婆一听我想分家，菜刀往脖子上一抹，直冲冲倒了下去，你姑姑们大喊———杀死人啦！我吓得象筛糠。幸好你爸在，她才自己爬起来。你爸刚走，她又跑去跳水，我在岸边捡到她一双鞋，大着个肚子顶着大太阳打捞了半天，你堂伯实在看不过，才告诉我你婆此刻正在坡后面树荫下乘凉呢。

四

友姐说：你妈当时那个苦啊，俗话说姑子多是非多，你哪个姑姑是省油的灯？记得你妈养了几只兔准备卖点钱生你时备个急用。有一天天都黑尽了，下起了小雨，我听你妈屋里屋外坡上坡下唤兔子，我怕出事，劝你妈别找了，找不着了。你妈是何等职明的人，猜到是被你姑姑们偷卖掉。从那以后，你爸坚决要求分家。他们什么也没分着，还倒帮你婆还几千块钱的贷款。好几千块啊，在那会儿是个天文数字。买不起桶就用洗脸盆到井里端水用。你妈是个能人，干什么象什么，特别是养猪，用科学养，哪年不比别人多卖几头？账还了十年。十年里你家没吃过一回肉。

你妈生你前还在田里割草，一大背草背回家没爬上床就生下你。你娘做月子吃的唯一只鸡，你婆你姑东尝一块西尝一块，到你妈喊饿全剩咸菜了。现在你妈一吃咸菜就喊心慌就是那时落下的病。你爸很少在家。你妈刚生下你就满山满坡找猪食，找柴火。本来自留地有点菜叶，你婆欺你妈老实，悄悄给剥了。你妈没奈何下田坎割草，如今落下手脚的风湿病！你妈在自家林地捞竹叶烧饭，你婆说苏家院子干柴多叫你妈去，你妈前脚走后脚你婆就把竹叶捞回家。你妈只好自己割草烧，月子里沾了毛气，痒得全身都抓破了。

问母亲有没有这些事，母亲笑道：是啊，你婆很贪小便宜的。我问：恨不恨婆？妈说：其实你婆命很苦的。你爷爷嗜赌，不输光不回家。听人说你婆总是大着肚子领着一帮孩子在地里劳作。有一次刚刚秋收完，你爷爷准备了好几匹骡子，专等你婆阵痛发作时就冲进来运粮。想想你婆如果不那么泼辣不贪小便宜，怎么养大七个女儿二个儿子？你的姑姑们没读过书，自然少些教养不懂事。总有一天她们也要出嫁，也要为人嫂为人母，我还气啥子哟？

五

在我记忆中，父亲一直是个脾气暴燥好高骛远的人，他每次远大理想的施展都要为我们留下无穷的苦难。

最开初是想做服装生意。借钱买进一大批小孩绒裤，可是摆摊吆喝又觉难为情，远远站着，或干脆请人代看，结果丢失过半，剩下的又因价格下跌没有赚头不肯再去卖。母亲把剩下的小绒裤撕开拼缝做了几张睡毯，没有半句责备。

父亲最伟大的一次设想是想买台焟烛机，运到途中觉得生产焟烛太过麻烦，半价折卖，将剩下那点钱购得一台粉笔机。走着走着，想想销路困难，又半价处理，他只好用少得可怜的钱买了架爆米花机。快到家时想想走乡窜户，丢脸又辛苦，把它当个废铁砣砣送人了。

父亲很想到外面去闯一闯。母亲认为父亲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且母亲现正担着毕业班的班主任职位，不同意父亲外出。父亲在家每天摔打吵骂，母亲不得已只好由他。

那时刚刚包产到户，不准劳力外流。得给集体每月上交相当数量的“手工业费”。母亲民办教师的工资每月是１１元，而“手工业费”是每月15元。更何况父亲在银行贷了一笔款走，每月还得结息还本。母亲只好在课余养蚕养鸡养猪等补贴家用。我们只能用盐水泡饭。每天带着两个孩子风风火火赶往学校，放学又一阵风似的扑回家。她总是在离家门还有几米的地方就开始脱下她唯一的一件出门衣，一边在头脑里安排事务。社员们担心她教不好，可是每年无论怎样考，母亲班上的成绩都是名列前茅。重点中学第一次面向农村招生那年，二校包括所有村校，只考取了五名，结果五名都出在母亲班上。听说母亲结婚第二年高校就恢复了招生，母亲是首批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却因太过老实，以为已婚不能，痛失良机。恢复成人高考后，母亲又不得不因父亲的外出再一次放弃机会。

父亲是个党性很高的人，包产到户分田地，许多社员为了田的厚薄打得头破血流，父亲却要了队里剩下的瘦田漏田。记得那块田母亲挑了一天的水，肩肿了脚破了，田里连个水坑也没形成，好心人看不过才告诉母亲，那块田无论抽多少水下去都会被漏光，收成连交税都不够。母亲却没有埋怨父亲半句。

记得农村很少放电影，农人都忙里偷闲去看完电影回家来，爱好文艺的母亲一个人还在就着月光收割。夏天夜短昼长，母亲披着星星赶着月亮起床收割回来，顾不上吃饭又忙着去学校上课。她就象孩子们手上抽打的螺柁，不停的转呀转。父亲一走几年音讯缈无。母亲终于病了，强撑着。收小麦时，婆过来帮忙，却悄悄往自家背麦垛。母亲终于倒下了，气血过损得了结石，只以为是老胃病犯了，没人在意。母亲从床上痛滚到床下，寒冬腊月，汗叭嗒叭嗒往下滴，单衫也能拧出水来。那一年我九岁，沾床即睡的年龄，可还是被母亲刻意压抑又压抑的呻吟惊醒。母亲怕影响我升重点中学，总是抓着什么药都一把一把往嘴里塞，而奉命起床倒开水的我往往晕头转向分不清蚊帐的方向，一次次狠命撞上墙。只有这时母亲才绝望地说希望自己早点死，不要拖累孩子。

母亲的同事把母亲送进医院，还送来十个鸡蛋。我看婆偷偷把鸡蛋装了两个在裤袋里带走。母亲淡淡地说：权当孝心吧。出院回来，米没了，油没了，连坛里的咸菜也没剩下。母亲抱着空坛瘫坐在地上，我和妹妹四只眼睛泪汪汪瞪着母亲喊饿。母亲欠起虚弱的身子，慢慢帮我们擦去泪水，笑着说自己是仙女，会变出好吃的。我和妹妹在母亲胸有成竹的笑容里安静地睡着了。醒来果然吃到了母亲用泡菜水煮的美妙绝伦的野菜汤。那年母亲不得不放弃了进城再进修一年就可转正的机会。校方又因担心母亲活不长，“浪费”名额而取缔了母亲优秀教师的资格。别人为母亲抱不平，母亲却很淡定，说别人都以为我活不长，结果我却活下来了，算来也是赚啊。

父亲在外混不下去，打道回府。白白胖胖越显年青的父亲，扔下行李走家窜户，去炫耀他的阅历见闻。母亲做了满桌子的菜千呼万唤父亲才回来。吃完饭父亲象视察工作的下乡干部，在一旁指手划脚，躺在靠椅上口沫横飞报道所见所闻，找了诸多理由开脱失败的原因，对家庭的失职只字不提。母亲但笑不语。父亲讲累了，母亲才说：失去钱财事小，你出去我也没指望你腰缠万贯。不过现在该尝试的你都尝试了，总该能定下心过日子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那一年我随母亲第一次回娘家。母亲的一个好朋友异常热情的拉着母亲问长问短。母亲只说父亲是个热情的有正义感的男人，对新事物充满了 。母亲的好友这才拍着胸脯说这下她放心了。原来母亲和她的好朋友同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对母亲情有独钟，那个好友趁母亲给姑婆看孩子的机会，想尽办法接近那男人，截取了男人给母亲的一切信件，并谎称母亲另有心上人。婚后好朋友始终觉得男人的心中装着母亲，好在母亲并不曾返乡。请求母亲原谅的同时，请母亲上门做客，展示母亲幸福的婚姻，让那男人彻底死心。我看见母亲脸发白了，手在衣袖里发抖。母亲睡在外婆家的老床上，整夜辗转难眠，第二天还是如约而至。回家时母亲已相当平静，她对好朋友说；不是我大度高尚，而是我发现真相于事无补。

此后，父亲又办了姜片厂，就是用老姜烘烤焙治成高质量的干姜片，远销国外。后因中美断交，丧失出口路径而倒闭。本来中美断交前，买方已出过四万元一吨，苏姓哥们一锄想挖个金娃娃，又不了解国内国际行情，父亲顾及哥们义气当断不断，国内鲜姜始终价优质优，最终干姜片只能囤积仓库长虫霉烂。

后一次是办胶桶厂，又因信奉“君子协定”被骗，没有合同，连官司也打不着，损失惨重。那个年代利息十分高，地方政策还有利滚利。我们的生活一下子水深火热。父亲因“共产”有功，“义气”成性被当选为村长。做了村长的父亲对村务事十分革命，在家却依旧当他的“甩手掌柜”，诸事不管百事不问，走乡窜户，过家门而不入。母亲成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的追债对象。家里四面楚歌，然而大手大脚惯了的父亲，染了一身“官气”，隔三岔五呼朋唤友家中小聚。不仅如此，还“舍命陪君子”———赌。公款在手，挥金如土。一到交纳公款的日子才象头困兽一样见什么卖什么。

母亲暗自流过多少泪，恐怕无法用升来量。可是我看到的母亲依旧爽朗而幽黙，从不在我们面前提一个钱字，尽量满足我们的学习、生活。

在计划生育搞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四姑未婚生子，虽然也是“只生一个好”，还是被罚得很重。奶家做为“窝主”，被牵连罚款好几百。婆气父亲“胳膊往外拐”，干脆端了凳子，坐在我家门前骂了母亲三天三夜。母亲端茶送水，没事人一般。我听得火起，母亲却说：她骂她的你干你的，她出了气不生病我少付医药费，有你婆的“进军曲”我干活不瞌睡。你爸是他儿子，生养几十年，打骂由娘，随她去吧。

年关，父亲“应酬”越来越多，整日宿醉，一位姓陈的同事因业绩不如母亲，却想抢夺转正名额，支使他老婆四处扬言母亲作风不正，勾引他老公。在他本家陈姓校长刻意态度暧昧下，母亲痛失转正良机，母亲忧劳成疾，卧床不起。回家换衣服准备赴另一个饭局的父亲连句问候也没有。母亲请求父亲做点饭，父亲睁着醉意朦胧的眼睛说生病的母亲拖累他，并掏出几包耗子药叫母亲看着办。也许父亲的两句话并没有关联，可还是让人心寒。

我知道父亲是离不开母亲的，只要他从外面回来第一眼看不见母亲，准会没魂儿似的满坡乱找，所以无论母亲到哪儿走亲窜戚，从没有超过一夜。他对母亲的冷漠和霸道却又让我无法理解和释怀。倒是母亲想得明白，她说：你爸是我宠坏了的孩子。都说好女人是一所学校，我这校长失了职，也就该受罪吧！但退一步说如果没有你父亲的“反教育”，哪有你们今天的明理懂事？我忍辱负重，评了优秀教师也转了正，晚景蛮好。你爸呢，折腾一辈子，扣了一段时间的干部养老保险搞不懂怎么就化成了肥皂泡，跩也跩不动了，哪里还敢跟我灯儿晃灯儿晃？在感情上你们也不向着他，我反倒觉得他瓜兮兮！如果当初我跟他离了婚，哪里有机会报仇，让他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哈哈哈……

我真是服了我老妈，再苦难的生活，经她嘴一说，也过成了“柳暗花明又一村”。

后记：母亲那次所谓的作风事件，后终是真相大白，陈姓同事被教育局点名批评。第二年母亲经不住一老教师的苦苦相求，又让了一次机会。最终由教育局亲自出面，在退休之前评了母亲优秀教师并转了正。母亲赢来了许多真诚的友谊，晚年乐融融。

共 5114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这位母亲有着博大的胸怀，有着深沉的涵养，作品通过多人之口多角度地再现了母亲的博大精深，人物形象丰满，性格鲜明。【编辑：耕天耘地】

2 楼 文友： 2009-08-10 12:02:0 娓娓道来，一篇源自生活的有血有肉的作品！

 楼 文友： 2009-08-10 16:51:01 不错! 此文集文章全部删除，移至《宁芩》文集。

4 楼 文友： 2009-08-11 09:46:08 退一步真的是海阔天高，但不是常人所能达到的境界，母亲的博大精深来自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谢谢了，一个丰满的母亲形象。拜读，学习。 每种生命都有她的含义

5 楼 文友： 2009-08-12 06:57:26 可亲可敬的母亲。 我的江山，我的梦想。脉络舒通能治疗静脉曲张吗芜湖妇科医院地址哪种他达拉非服用前可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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