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裙与后现代与狼来了
文章来源:新竹文学网 | 2019-12-10
作者:Dhyana
《长裙过踝半厘米》,马鹿·D·多古拉著,北京燕山出版社2009年06月出版,19.80元。
不要为自己持独特看法而感到害怕,因为我们现在所接受的常识都曾是独特看法。
——(英)贝特兰·罗素(Bertrand Russell,1872—1970)
世上只有两件东西能够深深地震撼人们的心灵,一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一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准则。
——(德)伊曼努尔·康德(Immanuel Kant,1724—1804)
这是一个嘈杂而浮躁的时代。
早在上上个世纪末尼采就已经宣布:“上帝已死”;而“超人”自己则在拥抱了文明和疯癫之后英年早逝。两百余年来,那曾统治了几千年的“唯一神圣”美学被逐渐解构销蚀殆尽,曾被长期斥为粗鄙低俗的大众狂欢悄然升迁为社会生活的重心。神的声音的缺席把精神的来往限制在了对话的层面,人人热衷于诉说,却鲜有耳朵愿意倾听,心灵更隔绝于他者之外。
因此,这也是一个游戏称王、娱乐当家的时代。
之所以在上面费这么多笔墨,乃是要论证当下ACG(动漫、漫画、电子游戏)浪潮疯魔全球的合理性,以及传统学界对此现象漠视乃至夷鄙的短见甚至鸵鸟作风。无论家长和老师乃至一部分社会人士如何视其为洪水猛兽,ACG作为亚文化在青少年中拥有越来越高的号召力确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值得注意的是新世纪的络时代催生了这种亚文化元素向主流文化、成人文化的高效蔓延——满大街与此类事物有或没有关系的成年人把“宅”、“萌”、“囧”这类“不良少年切口”挂在嘴边是个再明白也没有的信号,而今年政府提倡“发展中国自己的动漫产业”,更宣告了又一代青年亚文化已在逐步参与主流文化历史的构建。[NextPage]
非但如此,这些年轻人更有了对自我文化身份的自觉意识,开始主动走向大众媒体,积极争取更多的话语权。这是一种文化开始迈向成熟的标志。马鹿.D.多古拉的新书《长裙过踝半厘米》,无疑是这浪潮第一道抵岸的波澜。
作为也许是第一个把近年大热的“囧”字写进小说里的作者(见马鹿.D.多古拉:《囧受》,06年完稿,台湾鲜鲜出版社08年出版),马鹿见证并参与了中国第一代宅文化的诞生和成长,同时也接受了良好的正统教育。小说的文字因此通透着宅文化特有的欢乐、热血、崇尚美型、突发奇想,乃至来人疯。各色稀奇古怪的“宅属性”词汇层出不穷,却也不难看出马克吐温、萧伯纳、简·奥斯丁、鲁迅……乃至中国古典文化的长期熏陶影响。你往往惊诧于该小说里中西方文史哲万象旁若无人地穿行于80后90后人群热衷的游戏动漫式文字表述中,而这一幅奇怪的后现代人文嘴脸,带来的不仅是鲜活的阅读体验,还有一副大气的真诚。
故事的女主角罗素有着和她所代表的宅文化一样的惊世骇俗和特立独行。这首先体现在她对长裙的热爱上:一年 65天天天拖着过踝的裙摆,以至于一换上牛仔裤,大部分人都绝对认不出她来。你可能会以为她爱的是长裙飘飘若仙的风姿和含蓄淑静的娴雅,她却会得意地告诉你这样可以不用剃腿毛。当你震惊于她桌子周围的垃圾山、她张口闭口的火星语、为了打游戏可以忽略考试甚至几乎饿死、动辄把香烟打火机丢了一床、甚至还有自残成瘾的嫌疑,却又不得不承认她主动帮素不相识的同学搬书、痛惜无辜被虐的小猫、挺身严惩公交车 狂、视名利为草芥和尊师重教等种种行径十分真诚、仗义和富有人情味。
在时下青春写作中“残酷青春”“伤小说”泛滥成灾的局面下,这实在是聪明的做法:女主角尽管看起来“恶习重重”,小说中的大学校园里也不乏阴暗的角落,主人公却并没有沦落为“反抗现行体制”的扁平符号。通过光和影的强烈对比,凸显出了人性的现实多样,彰昭着美德的珍贵,以及缺德的可憎可笑。这种以最夸张最张扬的“非主流”行径严肃捍卫传统价值核心的手法,类似萧伯纳笔下的“倒垃圾人”,更贴近《世说新语》中狂狷放诞的魏晋名士。
而小说的女二号、“优等生”康德的那种“彼方外之人,故不崇礼制;我辈俗中人,故以仪轨自居” (《世说新语·任诞第二十三》)的循规蹈矩和人情练达,则从另一个侧面颂扬着汉文化传统的风骨,即理智、宽容和理解。即便面对完全 “不符合好孩子行为规法”(作者语)的罗素,仍能从其身上发现创造性(尽管常常是别扭的)、逻辑性(尽管一般是离奇的)和诚恳(尽管往往是不合常态的)等优点。尽管康德由于身处叙述者的地位而形象略显单薄,却仍不失为对传统角色的一次成功的突破性诠释。而两位女主角怀抱迥异青春元素的碰撞和互动,制造出了无穷的笑料和惊骇,并在其中成为彼此的镜像,伴随着女性特有的微妙试探和相互启发,了解、包容甚至成就彼此,令故事乃至成长本身更加耐人寻味,清新隽永。
文中的诸多配角,譬如精英班长马柯思、风流团支书胡塞尔、搅水美女倪采、严谨的老教授卢梭……也各有鲜明的特色——没错,整本书所有人物都顶着哲学家的名字出场,群星灿烂琳琅满目恍若但丁笔下的地狱候判所——不过既然上帝已死,审判者不在场,原该平淡清静的所在也变作尘世鲜活的复乐园。而其中的居民哲学家,又名爱智慧者,“上穷碧落下黄泉”,所求无非此世界的原本和实质。而这故事确是探究着生活的本质——不同价值探究不同人生,青春在成长的选择中因此失去又得到了什么;好也可能掺夹着坏,恶也难免闪过美的瞬间——在这瞬息万变的后现代,怀着自信和希望谨慎前行的过程中,保持开放的头脑和对万物的敬畏悲悯之心,也许是最好的策略。
然而有些最基本的东西是不容触动的,譬如善良,也譬如诚实——小说的文本内外均无不尖锐而激烈地指向这一原则。
文本内,是罗素对着涉嫌抄袭的系主任的不屑;而文本外,则是全书多达 7处的注释。而这些注释,部分固然担任着介绍“宅典故”的重任,更多地还是把文字灵感的来源,像闺蜜之间分享穿衣打扮心得一般推介给读者,并向灵感的提供者致敬:“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语出高尔基(注21),“满座衣冠皆谈笑,竟无一句是真心”改自游戏台词(注19),甚至在自己较早著作的络版初稿中出现过的句子也注明(注24)。这种诚恳到了几乎有点“迂”的写法,在国内以往的青春文学出版物、乃至其他文学作品中都是几所未闻的。这也许与作者在港大读书时所受的训练有关——香港的大学里对研究论文中引用材料的应用有着极其严格的规定,并对犯规者的处罚相当严厉。然而笔者更倾向于认为这是对当下中国无论学术界还是文艺界都相当严重的抄袭“借鉴”风气的无声抗议和骄傲挑战。而更具积极意义的是,作者对灵感的诚实交代,并没有损害小说的原创性,反而为文本增添了知性和良知的光彩,成为“以诚为本”写作的一次成功示范。
《长裙》是浮躁年代中披着解构和狂欢外衣的朴素叙事和生活本真。在接应不暇的笑料间,始终能看到藏不住的人文主义尾巴,像主人公罗素的裙摆一样招摇。它的问世,预示着后现代写作狂欢悄然而至,而对于整个青春文坛而言,大约会是:“狼来了”。
(作者Dhyana,香港大学文史研究员)
(:李明达)
薏芽健脾凝胶治疗便秘吗
小儿积食是怎么回事
小儿积食的原因
怎么缓解腰疼妙招微擎小程序开发官网
生物谷灯盏花滴丸作用
上一篇:雀巢随笔一辈子做一个梦
上一篇:墨舞散文男女之间有纯粹的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