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巢散文天伦之苦

文章来源:新竹文学网  |  2019-11-11

摘要:我在月下的万千思念中,首先想到的就是爷爷:一顶旧毡帽,一缕山羊胡,满脸的褶皱,干瘪的眼皮,而那绵绵沌沌的目光中却充满了和善与宽忍,总是笑眯眯地看着你。 今天是中秋节,是让普天下的中国人最温暖也可能是最凄凉的时候:抑或花好月圆,阖家欢乐,所谓天伦之乐;抑或月圆人缺,阴阳两隔,所谓天伦之苦。

我在月下的万千思念中,首先想到的就是爷爷:一顶旧毡帽,一缕山羊胡,满脸的褶皱,干瘪的眼皮,而那绵绵沌沌的目光中却充满了和善与宽忍,总是笑眯眯地看着你。

日前弟弟打来,说他们的车已经从营口出发,两个小时后到沈阳,让我在办公室等着,和他一起去黑龙江老家,给爷爷挪坟。

次日上午,我们的车开到了哈尔滨地区的延寿县境内,剩下的一段通往适中屯的几十里土道出奇地难走,坑坑洼洼的,坎坷不平,汽车好像行驶在波峰浪谷里的小船,不断地颠簸摇晃,幸亏我们开的是底盘高、轮胎大的“巡洋舰”,否则非抛锚不可。

路的两旁是挺拔高大的白桦树,路的前方是起伏延绵的小山冈,一望无际的豆子地满目绿波,间或耸起向日葵的金色船帆。

正是这条在广袤丰腴的松江平原上如同毛细血管般纤纤默默的乡间小路,留下了爷爷走来走去各式各样的脚印——层层叠叠地渗进了他一生的血汗与悲欢。

这条路上,爷爷从小走到老,可大都是去时容易归时难。

年轻力壮的时候,他揣着许多盼望走出去和人家合伙做生意,开始也做成了几笔买卖,可是日本人来了,把他们都赶回了村子,肩头负债的脚步一定走得很沉。后来去送披红带花的儿子当兵打老蒋,自然是先喜后悲,独自回家的路上风雪交加。土改时,稀里糊涂被定成富农,此后每次到城里看望儿孙都得偷偷摸摸,去的时候还有个奔头,回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不割舍花儿子给拿的钱,下了火车硬是一步一步往家量。困难那年,他给我们背来大包的杂粮干菜,自己却饿昏在回家的路上。髦耋之年,地里的活实在干不动了,又怕给正在接受审查的儿子添乱,便去了长孙的建设兵团,这一走,踏上了不归路,再回来的时候,已是装在车上的黑棺白骨。

爷爷病危的时候只有爸爸赶到他的身边,本来神志已经不太清楚了,可是听到爸爸问他想不想看看孙子的时候,爷爷的眼睛又艰难的睁开了,而且脸上露出浅浅的笑:这话说的,能不想吗,可是大老远的他们来也不赶趟了,还是好好工作吧,看你们有出息我就高兴……

爷爷的眼睛闭上了,很安详,然而握着爸爸的手却没有撒开,只是慢慢的凉了。

到如今已知天命的我才真正理解,爷爷晚年的最大心愿就是儿孙满堂,阖家团圆,尽享天伦。可是,一直到死,他老人家也并没有遂心如愿。

在我的老家适中屯里,爷爷是最令人尊重和羡慕的。一方面,因为爷爷的脑子好使而且办事公道,乡亲们有个大事小情的都愿意找他来商量,邻里间有了磕磕碰碰的大都请他去调停;另一方面,因为爷爷有个在外面做“大官”的儿子,每当看到邮递员来了,不可能去别人家,那信口袋里装的啥,官饷呗。

可是,逢年过节,屯子里的每一户人家都比爷爷那热闹——奶奶死的早,我们又都不在他身边,外面鞭炮齐鸣的时候,爷爷常在寒夜里黑暗中忽明忽灭的吧嗒着他的旱烟袋。天伦于他,不是孙儿绕膝之乐,而是骨肉别离之苦。

爷爷惦记着我们,我们也想念爷爷,可是横在我们之间的不仅仅是天南地北的距离,而是一条在当时必须划清的政治界限,也是每每填写各种登记表时,我最害怕见到的字眼:成分。

爷爷是富农——是一个完全靠着勤劳和智慧由穷变富的农民。可这在当时不行,爸爸因为成分偏高,常常被人指责划不清界限,在部队提不起来了就转业到地方,在地方又赶上“四清”和“文革”,总是直不起腰来;后来我在报名参军或者报考大学的时候,也遇到相同的问题:同等条件,择低(成分)录取。

这些事,我们从不和爷爷说,可是他都知道——他是屯子里为数不多的看报纸并且有“电匣子”的人。只记得我还很小的时候曾见过两次爷爷,可是自打六十年代起,他就从来也没有主动叫我们回去过,而且无论我们怎么请(甚至回去接)他也不过来,理由总是:地里的活放不下,城里的饭吃不惯。

那些年,我对爷爷的最深印象实际上应当叫做“爷爷的邮包”。

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我虽然是区委书记的儿子,却一样饿得眼睛发蓝;个子高高的爸爸瘦得不到100斤;本身就是医生的妈妈也因为浮肿住了院。这时候,就盼着爷爷的邮包——里面不仅有葫芦条、干豆角,甚至还能在干菜中间包藏着一只很小的鸡!

现在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一只小鸡对于饥饿的人们会有多大的诱惑力。我迄今不吃鸡,只是因为一次偷偷打开爷爷的邮包,把那只鸡煮了个半熟,盐也没放就吃了——从此闻到鸡汤的味便想吐。

除了“偷”鸡吃,我还犯过一个更为严重的错误:到小朋友面前显摆“爷爷的邮包”,结果被爸爸好顿“修理”,也正是在那次被“修理”的过程中,我才知道,爷爷在乡下同样挨饿、浮肿、昏厥。

“天灾”过去是“人祸”。

文化大革命开始不久,爸爸便被打成“阶级异己分子”,挂牌子批斗,戴高帽游街,家里也被造反派抄了,那段日子我一听到高音喇叭响就心惊肉跳,睡觉时常常把头蒙在被子里。

有天晚上,一觉醒来似乎听到屋里有人在小声地说话,睁开眼睛一看:爷爷?!

是爷爷:一顶旧毡帽,一缕山羊胡,满脸的褶皱,干瘪的眼皮,而那绵绵沌沌的目光中却充满了和善与宽忍,正在笑眯眯地看着我。

见我醒了,爷爷“嘿嘿”地笑着走过来拍了拍我的头,接着便哈腰去翻他背来的马褡:里面满满当当装得全是我们这儿罕见的山货——好吃是好吃,但也太沉了,怎么背来的呢?况且车上没有座,六十多岁的老人足足站了一天一宿啊!

我趴在床上一边磕着果实饱满的大榛子,一边听着爷爷和爸爸低声说话,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们说的许多话都已经模模糊糊了,只记住了爷爷慢条斯理地对爸爸说:毛主席不是有话吗,叫你们相信群众相信党,我寻思着,你还要相信自各,无论旁人怎么说,自各可不能糊涂啊。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爷爷已经走了,只有那个帆布马褡撂在我的床头。于是我想,将来我一定把这马褡上的两个大口袋里装满好吃的东西,然后背着它去看爷爷。

可是我最终还是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做为承受了他老人家许多想念和希望的孙儿,除了在这月圆之时写一点零零星星的文字,用以纪念这位几乎孤独了一生的老人,剩下的,就只能是好好的做人了。

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爷爷和我的一段故事:爷爷教我写字,先从他的名字中间的那个“玉”字开始——两横一竖,一横一点。爷爷一边写一边告诉我:做人也跟写这个“玉”字一样,要横平竖直才行,要规规矩矩才好。于是我跟爷爷说:那还有个“点”呢,爷爷嘿嘿地笑了,捋着山羊胡子说:那个“点”就是你啊,人都要有儿子、孙子的,要不,这日子过得还有啥意思呢。

……

我在爷爷的坟前长跪不起,在心里战抖着喊了声“爷爷”,眼泪便忍不住地流了下来。耳畔鞭炮声声,眼前烟火缭绕,可是我的心里很静很净——只想告诉天堂里的爷爷,总有一天,我们会共享天伦。

今夜的月亮真圆。

共 2696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中秋节本是团圆节,但也是让人伤感的日子,中秋情思,思念故人,作者满怀深情的表达了对爷爷的怀念。爷爷的人生,普通而艰辛,是那一代人的缩影,人的命运和国家的命运息息相关。他不是什么大人物,却是一个德高望重,深受人们尊敬的人。作品通过一些下的细节,小事,把作者和爷爷的血脉亲情和深厚的感情,描述的自然感人。和天下所有的老人一样,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孙满堂,阖家团圆,享受天伦。是一篇很感人的亲情之作。。:柴英 【江山部·精品推荐 】

1楼文友: 15:27:0 您的这篇文章我之所以喜欢,是因为和您有相同的感受。

2楼文友: 12: 1:07 感谢柴英的与评论,能有如此共鸣,必有共同的经历和感情。一直以为,散文重在真情实感,这样的话,即便少些功力和技巧,也会在同类人当中获得知音。这,就足够了。

楼文友: 16:18:29 感谢黑人阿明老师赐稿,您的此篇文章已被新雀之巢文学社团的公众账号选择推送给文友共赏,请关注我们的公众账号 quezhichaorongshuxia 后在可 查看历史消息 中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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